糾纏不已的小吃情懷

徐　纓

那糾纏不已的情懷,就讓我對世態一視同仁,再堅持這一路戀戀風塵了

提到吃,真讓我心里樂出一朵花來。放下手中事,不想那些應酬的場合,舉杯換盞,乏善可陳。先理一理我心頭最愛的幾味中式點心吧:

小籠

要的就是皮薄餡美湯料足,賣相一定要漂亮。我來自無錫,從小就愛吃甜美的小籠和蟹粉湯包,以至于我現在回無錫,不管時間有多緊,不管有什么“凱賓斯基”“太湖飯店”等著我,我必定要去“王興記”的。后來司機都不用問了,太湖大道下來,直接去中山路!我還不勝其煩地總把老朋友、老同學約過去,泡上一壺西湖龍井,蘸點鎮江醋,吃它個滿嘴滋潤,一身舒坦。什么“肥而不膩”,這種措辭就是不到位,肥美欲滴,百吃不厭,怎能用“膩”來攪和呢?常說“食色,性也”,男女之欲受約束,口腹之欲誰管得了我呀?

來到上海,小籠是越來越精致了。吃過兩次南翔小籠,都與不愉快的等位子(不,是搶位子)經歷有關,就不去想它了。真正喜歡的是“蔡家食譜”的湯包,還有“鼎泰豐”的小籠屬于一級棒!這家地處古北水城南路上的“鼎泰豐”,每次去要預約拿號,坐著猜猜四周墻上的港星漫畫,欣賞一下連工作服都武裝到內襯的侍應小姐,估摸著明檔里熱氣騰騰的小籠是為我蒸的吧?就這么心甘情愿地等,直等到美味抖抖晃晃呈現于眼前,魂不附體……

生煎

比小籠皮厚底脆,但材料相近,難怪被我排第二。喜歡吃生煎,是我來上海以后的事。富民路上的“小青”因為離工作單位近,曾經呼朋喚友地去過癮。這家店實在小,共六張一米長的飯桌,但這家店的生煎實在好吃,寧愿擠在煙火味里嘻哈滿足。有一次,我很過分地把來上海開會的全國營銷經理都拉去“小青”了,當然,得分批前往。吃掉了多少生煎和牛肉粉絲湯,我已不記得了;但我至今記得那位一口把肉汁飛到對面女生秀發上的北京經理,臨到了浦東機場,還在晃著圓腦袋念叨“好吃,好吃”,這就對了!好吃就要說出來,自我沉醉也無妨。

在上海的生煎名單里,怎能沒有“小楊生煎”呢;若是去吳江路,光吃“小楊生煎”怎么夠呢?后來輪到我被部門里的小朋友拉去,最夸張的記錄是“小楊生煎”、“水煮魚”、“甜蜜蜜”三家直落,舉一杯生啤,望一眼老街。一個晚上下來,兄弟姐妹們走在空曠的馬路上全部成了蹣跚的企鵝,晚風迎面吹上薄衫,肚形圓圓,此時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有時一道點心的好壞,也決定了這家飯店的口碑。比如這生煎,讓我樂意推薦的飯店有新華路上的“金錨傳菜”,波特曼旁邊的“琳怡”,還有香港廣場的“采蝶軒”。

魚蛋粉

在粵港期間,吃不到地道的江南小餛飩是件痛苦的事。后來,我慢慢地不去思念餛飩,喜歡上了鮮甜可口的潮洲小吃:沙鍋粥、四寶湯、還有這個魚蛋粉,全部是湯湯水水的,很合我口味。

魚蛋粉也是哥哥的最愛,最先推薦給我的是大老板。我稍作介紹:以爽滑幼細的米粉為主料,以大地魚干、豬骨熬湯作為湯底,再加上魚蛋、牛丸、炸肉卷、魚塊等配料制成。米粉入口香滑,魚丸、牛丸要純手工打制,才有細膩鮮美、入口彈牙的品質。上海原來那家在南京西路上海展覽中心旁邊的“避風塘”就有,紅松路上的“喬老爺”也很正宗。香港的筲箕灣、銅鑼灣都有出名的魚蛋粉店,看家的都是世代潮汕子孫,勤勉而溫和。

今年春節,陪女兒天昏地暗地玩好迪士尼,到達港島的灣仔已是深夜。放下行李,就拉著她去春鳳街,讓她看兩根三公斤重的鐵棒如何錘打出Q勁十足的魚丸。如此下來的宵夜,必是心滿意足的。

再寫下去,真有點剎不住車。小時候奶奶做的綠豆百合湯、媽媽做的酒釀圓子湯、還有在南京工作時常去新街口排隊等的皮肚面(坊間也叫寡婦面)、杭州“奎元館”的蝦蟮面、盱眙的小魚鍋貼、“張生記”蘇州園區店的雪梅娘(不是所有門店都一個品質,在此特別注明)……每當我食而不知其味的時候,想到上述種種,那糾纏不已的情懷,就讓我對世態一視同仁,再堅持這一路戀戀風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