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曹操

周　銳

快開晚飯的時候，曹操的大兒子曹丕回來了。

曹操看曹丕的身上，吃了一驚——曹丕斑斑點點、滴滴嗒嗒地沾滿了西紅柿汁。

曹操說：“外國有個西紅柿狂歡節，一到了這天，大家就拿西紅柿扔來扔去。曹丕，你們也在學外國人嗎?”

“不是這么回事。”曹丕沮喪地說，“我去演講，聽眾拿西紅柿砸我。”

曹操問曹丕：“你的演講題目是什么?”

曹丕說：“《老大為什么比老三優秀》。”

“你是怎樣演講的?”

“我引經據典，把歷史上最出色的老大和最窩囊的老三都搬了出來。”

“你沒有把歷史上那些最窩囊的老大和最出色的老三搬出來么?”

“沒有，因為這樣做不能說明問題。”

“那么，你把問題說明了，聽眾為什么要扔西紅柿呢?”

曹丕說：“糟糕的是，聽眾不全是老大。只有五分之一的聽眾是老大，還有五分之一的聽眾是老三。”

“那么，還有五分之三的聽眾既不是老大也不是老三?”

“對啊，五分之一的老大不會扔西紅柿，但五分之三的既不是老大也不是老三的聽眾跟著五分之一的老三一起扔西紅柿了，您說我倒霉不倒霉?”

曹操笑了：“老大呀，你別懊喪，照我看，你還算挺幸運的呢。”

“什么?幸運?!”

“是幸運。你想，要是聽眾全是老三，你就會被西紅柿埋起來啦。”

“這倒也是。”

“再說，要是他們不扔西紅柿，扔別的東西呢?”

“別的什么東西?”

“比如說，扔臭雞蛋?”

“那可太難聞啦。”

“扔茶杯?”

“我就要頭破血流啦。”

“如果是扔毛毛蟲呢?”

“我的媽呀，”曹丕跳起來，“我最怕毛毛蟲!”

“所以，”曹操總結道，“他們沒向你扔毛毛蟲，也沒扔茶杯、臭雞蛋，你真是太幸運啦。你知道最糟糕的是什么?”

“最糟糕的?”曹丕思索著，“比扔毛毛蟲更糟糕嗎?”

“對。”

“我想不出來。”

曹操說：“最糟糕的是什么也不扔。”

曹丕說：“我不明白。”

“像你這樣的演講，總會有人扔點什么的。什么也不扔，那就意味著沒有聽眾啦。沒有聽眾的演講，那還不糟糕嗎?”

接著，老二曹彰跨進門來。

“今天真是霉星高照，霉透啦!”他嚷嚷著。

“怎么啦?”曹操問曹彰，“你不是打擂臺去了嗎?”

“是呀。”

“沒打下來?”

“打下來了，只用了三拳加兩腳，我就奪得擂主之位。”

“這是可喜可賀的事呀。”

“可是擂主也得接受挑戰。”

“守擂不順利么?”

“我連續十次衛冕成功。第十一次上來一個女生。”

“你就讓了她?”

曹彰說：“我想讓她一只手加一只腳的，可是她把我逼到擂臺邊上，要不是她拉了我一把，我就掉下去了。”

曹操哈哈大笑。

曹彰滿臉羞慚：“好丟臉啊，今天成了我的恥辱日。”

“我不這樣認為。”曹操說，“今天應該是你的幸運日呢。”

“為什么?”

“第一，她點到為止，沒讓你受傷吧?”

“沒有。”

“第二，她沒羞辱你，沒逼著你叫她‘姐姐或者‘阿姨吧?”

“沒有!”

“所以，比起那些不得不叫女生‘姐姐或者‘阿姨的男生，難道你不是幸運兒么?”

老三曹植也回來了。

他的遭遇也跟女生有關。

“今天真見鬼了!”曹植說，“以前我想跟哪個女生交朋友，只要作一首詩就搞定了。我走七步就能作一首詩，可今天這個女生好‘拽，我跟在后面一連走了七七四十九步——”

曹操問：“作了七首詩啦?”

“是啊。”曹植嘆著氣，“可她就是不理我，看都不看我一眼。”

曹操說：“你真幸運。”

曹植摸不著頭腦：“很難理解!”

曹操解釋道“如果這個女生不是不理你，而是追著你，纏著你，要你整天陪她玩，你還有時間作詩嗎?”

“沒時間了。”

“所以，對一個詩人或一個想要成為詩人的人來說，感情上的挫折實在是靈感的源泉。”

“這么說，”曹植琢磨著，“一個大詩人是無數次失戀造就的?”

“對呀，對呀。”

“那，老爸您也是這樣被造就的么?”

“!#￥*％～》@……”

最后回來的是老四。

曹熊也是愁容滿面。

曹操問曹熊：“你又怎么啦?”

曹熊說：“我一直是雕蟲小技族的族長，您知道的吧?”

“我知道。”

“可是今天族里有人提出，族是大家的族，族長得大家輪著當。”

“你就不高興了?”

“當然啦，這個族是我發起的。誰想當族長，他可以去發起一個新的族呀。”

“小四呀，”曹操開導曹熊，“誰想當族長，你就讓他當。他要是當得不好，大家就會還要你當……”

“他要是當得好呢?”

“那就是雕蟲小技族的幸運了，也就是你們每一個族人的幸運。你就注意向這位新族長學習，以后可以把族長當得更好——等又輪到你當族長的時候。”

晚飯后，四兄弟在一起議論。

曹彰說：“我不懂，老爸吃虧當便宜，心態怎么這么好?”

曹丕說：“你們沒忘赤壁之戰吧?損兵折將，人困馬乏，那樣的窘境中，父親居然還三次大笑，他是天性樂觀。”

“我不信，”曹植說，“在任何情況下，父親都能保持樂觀嗎?”

曹熊說：“我們可以試一試。”

曹熊去找魔法師的女兒左雀斑幫忙。

左雀斑說：“得用一用你爸爸的洗臉布。”

曹熊就把曹操的洗臉布悄悄取出。

左雀斑在洗臉布上施了一點小魔法。

第二天早晨，曹操就用這塊施了魔法的洗臉布洗臉。

洗完臉，曹操覺得一邊臉上有點癢。

上班的時候，他一邊向下級們做指示，一邊不停地撓癢癢。

蔣干勸曹操：“您該找個醫生來治一治。”

曹操說：“沒關系。我很幸運的，只是有點癢，一點也不痛。”

弟兄幾個決定請左雀斑繼續幫忙。

左雀斑又在曹操的洗臉布上施魔法。

第三天，曹操一邊摸著臉，一邊對下級們說：“沒關系。我很幸運的，只是有點痛，一點也不腫。”

你們可以猜到，第四天曹操洗過臉后，他的臉腫起了一塊。

但曹操依然說：“我很幸運的……”

蔣干搶著說：“只是有點腫，一點也不爛!”

第五天，曹操的臉也不爛，也不腫，也不痛，也不癢，完全跟原來一樣了。

兒子們停止了試驗，他們對這位幸運老爸徹底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