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校長的他,愛與學生在一起,經常與學生對話。他認為,校長對學校的領導,首先是思想的領導,然后才是行政的領導。作為家庭成員的他,有著獨特的“教女經”,生活中的他有著詩意的浪漫和運動的快樂。10個字的人生哲學簡單而豐富。作為學者的他,曾主持過多項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并擔任中央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和建設工程項目“‘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科學內涵和精神實質一首席專家、“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基本觀點研究”課題組首席專家、“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說史”首席專家,是中央和教育部多個社會科學研究重點項目負責人。在顧海良看來,“躺在馬克思主義的身上”和“站在馬克思主義的身邊”的區別之一就是,前者傾向于把馬克思主義教條化,后者立足于馬克思主義的發展和創新。
不同的角色,相同的成績單——“豐收”!
記者:這一路走來,您認為對自己影響最大的人是誰?
顧海良:父親對我影響最大。我的父親曾是上海紡織機械廠廠長,是搞技術出身的,母親是普通的紡織工人。父親為人坦蕩、為事堅韌不拔,這方面對我影響很大。
記者:對您影響最大的事又是什么呢?
顧海良:對我影響最大的事,應該是從大上海去安徽和縣農村,當了9年的知青。
記者:您小時候的夢想是什么?如果兒時的夢望沒有成真是否遺憾?
顧海良:小時侯我的夢想是做一個自然科學家,因為我數學基礎很好,上海中學歷史悠久,是全上海最有名氣的中學,我是尖子生。如果不是“文革”,也許我兒時的愿望會實現的。
記者:能否透露一下,您的孩子是學什么專業的?受您的影響大嗎?
顧海良:我的女兒讀的是國際貿易專業,目前在法國攻讀這個方向的碩士。應該說,她受我和她媽媽的影響都大。我和我夫人的學術歷程相同,都是從事經濟學和馬克思主義理論教學與科研工作的。
記者:您作為一位教育家,您的家庭教育經能否介紹一下?
顧海良:成功的“教育經”談不上。我的家庭“教育經”說來也很簡單,就是讓孩子全面發展、自由選擇,不注重分數排位。女兒在人大附中讀高中時,全班40多人,我們希望她能夠保持在第15名左右就行,不要求她一定名列前茅,成績能在中等偏上就夠了。這種寬松的環境,有助于養成她愛好廣泛、知識面寬、自學能力和適應能力較強等特點。
記者:其實您給予學生、老師的空間也是很寬松的。
顧海良:應當給他們更多的自由發揮空間。尤其是學術研究,環境更要好一些,應允許探索,允許失敗,以理解、寬容、保護的心態對待大家。
記者:聽武大黨委宣傳部的同志講,您的夫人是中國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黨委書記兼副院長?你們是老鄉加同學嗎?
顧海良:我夫人張雷聲是在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工作,我們是大學同學,不是老鄉,她是安徽蕪湖人,小我3歲。我們當年談戀愛有些意思。在安徽讀大學的時候,我學習成績比較好,特別是外語老師知道我英語成績比較好,就干脆主動勸我不用上英語課了,但每次考試我都是100分。當時,我經常不上課,選修了不少哲學方面的課程,包括黑格爾的《邏輯學》等。課盡管可以不上,但試是要考的。每到考試之前,我都必須找同學借筆記,慢慢地就逐漸固定在張雷聲身上。時間長了,她就會主動幫我抄一份,或提煉出一些要點,以方便我在短時間內迅速掌握,應付考試。就這樣,一來二去,不知不覺之中我們便談起了戀愛。這應該是“學為媒”吧!我們那個時候談戀愛是“地下”的,不像現在的大學生這么自由、公開。哈哈……
記者:您的人生格言或座右銘能否向我們的讀者透露一下?
顧海良:我信奉的人生哲學很簡單,那就是10個字:求真、求實、求新、求善、求美。
記者:在生活中或工作中,您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
顧海良:我最不能容忍的是兩種人:不學無術的人,文過飾非的人。
記者:您能否介紹一下生活中有哪些情趣和愛好?最喜愛的運動項目是什么?
顧海良:由于工作繁忙,許多情趣和愛好都無從發展,漸漸地也少了些鍛煉的機會。從審美情趣的角度看,我對于文學、戲劇(如話劇、歌劇)比較感興趣。抽空也喜歡打打保齡球,與同事或學生唱唱卡拉OK。
記者:早年是否也是文學青年?
顧海良:年輕人都愛文學,特別是詩歌,我也不例外。1966年5月,我還在念初二,在《萌芽》發過了一首短詩,歌頌英雄主義的,這可以說是我的處女作。
記者:現在您最愛閱讀哪方面的書?
顧海良:平時我看得比較多的書是理論經濟學方面的。作為大學管理者,需要潛下心來做些研究。我也看一些國內外關于高等教育、大學治理等方面的書。

我經常翻閱的兩本書是馬克思的《資本論》和羅曼羅蘭的《約翰·克里斯朵夫》。當我在學術上有疑慮時,我就查看《資本論》;當我生活和工作上有苦惱時,我就翻《約翰克里斯朵夫》。
記者:您上網多嗎?
顧海良:經常上網,了解時政信啟、和教育動態,我樂于在線回答師生的問題。學校有BBS,我經常上,看看學生、老師們在關注些什么、有什么反響。網上有指名道姓地批評、甚至責罵我的,我要求網管全部保留,我要了解真實的情況。網上有我的網址,師生的提問我自己看,自己答復。我一直都在想,用什么樣的方式跟學生交流才能讓學生們產生真實感。
記者:從公開的簡歷上,我看到您是中國《資本論》研究會副會長。請問,您是什么時候開始接觸《資本論》的?
顧海良:《資本論》是馬克思花費畢生精力和心血寫成的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也是馬克思一生從事經濟學科學研究的主要著作。在安徽和縣插隊時,為了豐富自己的精神世界,培養自己的理論思維能力,也為了深刻地理解那一時代的各種經濟、社會現象,17歲的我開始讀起《資本論》來。對于一個初中還沒畢業的學生來講,讀《資本論》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冬去春來,我憑著堅強的毅力,克服了各種困難,寫下了一本本讀書筆記。在農村生活的9個年頭,我不僅數十遍地通讀了《資本論》原著,寫了近40萬字的筆記,而且還讀了大量的經濟學、哲學、歷史學和文學著作。
記者:您認為,馬克思主義學說創立100多年以來,特別是新世紀以來,這個理論遇到過什么樣的新情況、新問題?應當如何解釋?
顧海良:近年來,有人說馬克思主義學說已經“過時”,說關于《資本論》的理論已不能解決現實問題,這些說法不科學,甚至可以說無知。其實,馬克思主義學說、《資本論》闡述的一系列理論結論,在現時代仍然是科學的,依然閃耀著真理的光芒。不過,我們要站在馬克思主義的身邊,而不是
躺在馬克思主義的身上。馬克思主義從創立以來,已經有100多年,它遇到了許多100多年前所沒有見到甚至不能想像的新情況、新問題。面對這種現實,我們不能躺在馬克思主義的現成結論上,把它當作一成不變的絕對真理。它需要隨著實踐的發展而不斷發展。但是,這決不意味著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已經過時。
馬克思不贊成俄國革命者把《資本論》變成一種“歷史哲學”,認為不同的歷史環境得出的應該是不同的社會發展理論。要把社會演變中的特殊現象一個一個加以研究,就會找到理解這些不同的歷史環境中的事變的“鑰匙”。這就是說,我們要把馬克思主義的科學原理同它的科學精神聯系起來,注重歷史、理論和現實的結合,形成理解和把握《資本論》的多維視界。新世紀以來,經濟社會的發展,特別是經濟關系和經濟過程的發展,不斷豐富和創新著馬克思經濟學已有的理論結論和基本科學原理。所以,我們應該從新的歷史起點上從社會經濟關系新的實際出發,破除對馬克思經濟學的“教條式”理解,并澄清附加在馬克思經濟學名下的各種偏頗理解和錯誤觀點。
記者:這些年來,您曾獲過大量的獎項。在所有的獎項中,您最看重的是哪個獎?為什么?
顧海良:我盡管曾經獲過“五個一工程”獎、中國圖書獎、國家教委“國家級教學成果獎”等一些獎項,但是我比較看重的是與夫人合著的《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歷史與現實》這部學術著作所獲得的第四屆普通高校人文社科研究優秀成果一等獎和第五屆吳玉章人文社會科學獎一等獎,畢竟這部書自己投入的精力太多太多。馬克思留下了很多需要我們探討的理論問題,為我們當代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者展示自己的理論才華留下了很大的空間,我們需要花大力氣進行研究。
(陪同采訪的武漢大學黨委宣傳部負責人插言:顧校長早年作為第一主編和最終審稿人完成的《世界市場全書》,以市場和市場體系為切入點,多視角地展示了世界各國和地區市場經濟體制發展的全貌,曾被譽為展示世界市場的“清明上河圖”,曾獲“中國圖書獎”。)
記者:聽學校的師生講,每年學生畢業離校您都要與他們談談心、講講話?
顧海良:學生離校,應該說幾句話。在畢業典禮上,和同學們分享桃李的芬芳,共話別離的眷戀。在臨別之際,我作為師長,也作為他們的朋友,應當提出一些寄語和期望。
記者:一般具體談哪些方面的話?
顧海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碑厴I不是學習的終結,而應該是新的學習階段的開始。我總是希望他們能夠永遠保持一顆進取之心,腳踏實地,追求卓越。同時,希望畢業生走出去后能夠時刻堅守一份責任之心,甘于奉獻,勇于擔當,能夠以豁達的心態直面人生的高潮與低谷,以寬容的性情對待人生的失落與坎坷,始終自信地去成就有意義、有價值、有創造的未來。我想:珞珈山是每一個武大人永遠的精神家園!希望武大走出的同學能?;貋砜纯?母校會永遠關注他們、支持他們、歡迎他們!
校長是學校的組織者、管理者、服務者,是學校的引領者、決策者和設計師。這位經濟學教育背景出身的大學校長,有著人文知識分子典型的治校思路?!敖逃肄k學”是顧海良的追求,他前瞻著,實踐著。武漢大學這所百年名校正在他的執掌下悄悄地發生著變化,開始煥發新的風采……
(武漢大學黨委宣傳部胡勇華、羅永寬、王懷民等同志對本次采訪提供很大幫助,特此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