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招

李培俊

于木森欠我一筆工錢，這筆錢是前年為他的公司干活欠下的，不多，也就2000元多點?？赡鞘俏夷昧夂秃顾畳甑?，我一個窮木匠一年能掙幾個20007于木森是裝修公司的老板，手里不是沒錢，可我向他要了五次，他就是賴著不給。今天找他要錢，他裝得真的一樣，說，哎呀，小李呀，你看多不巧，我剛剛把40萬匯給客戶，買核桃木板了。40萬哪小李，你那點錢算錢?下次找他，他倒也干脆，說，這樣吧，明天還是這時候，還是這地點，來拿錢吧。第二天我興沖沖去了公司，卻大門緊鎖，人早沒了蹤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后來得知，于木森欠的不是我一個人，欠的多了，我替他算了一下，竟是一筆十分可觀的數字。

我決定，無論如何，一定得要回我的錢，不能白白便宜那龜孫!

于木森家住在城南一個高檔小區，那里流水潺潺，假山聳立，奇花異草，彩蝶紛飛。他在二樓住，我摁響門鈴，門很快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女人慵懶的臉，長長地打了個哈欠。我問，于老板在家嗎?女人一手扶門框，一手扶門扇，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她說，他呀，昨天下午去湖北了，在那兒接了個工程，沒在家。

其實，我暗中早偵察好了，他在家，哪兒都沒去?？纯磁艘P門，我把腳伸進去，擋住了屋門。我說，你是于老板的妹妹吧?我見過你的。

你說什么，我是他妹妹?女人疑惑地反問。

我說，是這樣，那天我見你和于老板一起逛超市，事后我問于老板，那天和你一起的是誰?他說你是他妹妹。

女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說，他真是這樣說的?我說當然，他就是這么說的。女人松開扶著的門框，把我放了進去，還為我倒了一杯開水。

我說，是這樣的，一年前于老板租了我一套房子，欠我一年的房租沒給，我一直找不到他，就問他老婆要。他老婆說，她不管房租的事，她只管住，你找他要去。剛才碰巧見于老板來了你這里，我就攆到你這兒來了。

女人的臉色白了，慢慢浸出青紫顏色。她盯著我問，你是說，于木森租了你的房子?我說是呀，這還有假?她接著問，里面還住著個野女人?我說對呀，個子高高的，二十來歲，挺漂亮，金手鏈、金腳鏈、金耳環，大明星似的。可你不能說她是野女人，于老板說是他正經八百的太太，出入形影不離，上街倆人還拉著手呢。

那女人突然瘋了似的跑進廚房，出來時手里多了一把菜刀，狂奔著跑進臥室，抓著于木森的脖領走出來。她大聲喊道，姓于的，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整天料理家務，帶孩子，侍候你吃喝，可你呢，良心讓狗吃了?在外面花心養小!

女人說著，舉起菜刀就要去砍于木森，于木森連忙跪在地上求饒，說道，你可千萬別聽他的，我……我……我……

我也上前攔那女人，說，于老板，你妹妹是不是瘋了，她咋這樣對待你這當哥的?我打110去!說罷，我不緊不慢朝外走去。剛到樓下，聽到身后一聲巨響，于木森跌跌撞撞跟著跑了下來，拉住我說，小李，我服了你了，你就別再給我編圈下套了，錢給你還不行嗎?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錢，數出2000元遞給我。他說，不過，你現在不能走，你得拐回去，給我老婆解釋清楚，要不，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我說，解釋?解釋什么?你還欠著別人錢呢，只要你不還，要賬人治你的法多了!我吹著口哨走了，回頭看去，于木森老婆掂著菜刀已追下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