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暴富神話催生投機欺騙

時寒冰

創業板剛剛揭開面紗，暴富神話就開始演繹，而且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據報道，神州泰岳的自然人萬瀛女（80后），“僅僅用22萬現金便獲得的88萬股神州泰岳的賬面價值便飆升至5104萬元，僅僅兩年投資收益超過230倍”；樂普醫療高管蒲忠杰，上市后身價將陡增至17.53億元……在首發的創業板10家公司中，至少有6家帶有家族式企業的特征，“夫妻店”和“父子兵”的家族式暴富成為創業板造富特征之一。

以目前的創業板市場來看，財富不是無中生有，而是源于某種“轉移”，少數人的暴富是以普通投資者承擔更高成本和更大風險為代價的，發行的高市盈率即為其典型特征。第一批發行的創業板上市公司的平均發行市盈率為52倍，第二批達到57.19倍，而第三批9家創業板上市公司平均發行市盈率已達57.51倍，其中發行市盈率最高的鼎漢技術，達到驚人的82.2倍。高市盈率在孕育出暴富神話的同時，也埋下了巨大隱患。對于普通投資者而言，他們入市的目的，是為了分享創業者的成果，但原屬于他們分享的利潤已經通過高市盈率悄悄轉移，留下的是高風險。由于絕大部分創業板上市公司高市盈率發行，發行人凈資產急劇增加，而募集資金投資項目的盈利能力很難同步增長。這很容易影響股價走勢，一旦股價下跌，將扼殺掉普通投資者的熱情。

更嚴重的是，一些公司可能由于管理運營不力而退市，導致投資者血本無歸，失去支持創業板的積極性。別忘了，中國資本市場的投資者，一直都在狂熱與蕭條的起伏中接受洗禮，短暫的狂熱熄滅之后，留下的會是什么？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個問題值得深思。

一夜暴富的神話，所埋下的一個更大隱患是逆向激勵。逆向激勵與正向激勵相對應，它是指由于制度設計的瑕疵，導致出一個與設計目的完全相反的狀況。推出創業板的目的是什么？是為投資者和具備優秀成長性的企業提供一個便利、疏通的投資和融資平臺，這些具備優秀成長性的企業在得到寶貴的資金后，擴大研發和開拓市場的投入，更快地發展，實現投資者與企業的雙贏。

問題在于，如果企業在得到資金后，首先就完成了一夜暴富的夢想——他得到的財富甚至超過他預想中經過多年奮斗才能得到的財富，那么，他還有動力前行嗎？對于創業板的發展而言，這是一個致命的隱患。暴富神話可能使創業者喪失斗志，轉而以投機和欺騙、以度過套現日為主要目的，從而背離創業板設立的初衷。

創業板暴富的神話在發達國家也出現過，如美國的納斯達克就是這樣一個搖籃。不過，他們在以系統的機制最大限度地規避風險。比如，嚴把上市門檻和嚴厲的監督機制尤其是退市機制等——納斯達克已經退市的企業比目前掛牌的企業還多。這使得納斯達克上市企業如履薄冰，以防“稍有閃失”被驅逐出去。2001年，網易僅因誤報2000年度收入而未能按時提交合格的財務報表（并非故意造假而是由于疏忽），就遭納斯達克調查，被美國法院判決賠償中小投資者435萬美元，并險被摘牌。如此嚴厲的監督機制，將可以轉嫁到投資者身上的風險提前消滅在搖籃中，促使上市企業嚴格遵守規則，認真經營企業，回報投資者。

在這些方面，我們的監管方還比較脆弱。因為此前的媒體已經披露：創業板的一些企業“在消息表露等細節上仍存在一些缺欠”，這實際意味著門檻的降低，后果不言自明。創業板是培育具有良好成長性企業的搖籃，要真正使這個市場發揮積極作用，就必須嚴格監管制度，使得企業在成功融資后依然能夠肩負起為廣大投資者負責的使命，腳踏實地地發展，而不是在一夜暴富的神話中安樂而死。▲（作者是《上海證券報》評論版主編，南京大學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