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檔探秘：《抗日模范根據地晉察冀邊區》

趙麗潔

這是第一本總結抗日模范根據地工作的書,這是由聶榮臻編著、毛澤東題寫書名并作序的一本書,這是河北省國家檔案館的一份珍貴館藏檔案:《抗日模范根據地—晉察冀邊區》。

關于《抗日模范根據地晉察冀邊區》這份重要檔案的形成,根據有關資料可以知其來龍去脈:1938年11月,聶榮臻就晉察冀創建一年來的斗爭情況,向中共中央寫了一份詳盡、系統的報告,約3.9萬字。毛澤東看后認為很有意義,要聶榮臻補充修改后出版。補充后的報告共6、7萬余字。1939年3月18日,毛澤東接到補充報告后,復信聶榮臻:“榮臻同志:你著的書及送我的一本照片,還有你的信,均收到。這些都是十分寶貴的東西。書準備在延安、重慶兩處出版,照片正傳觀各同志。望努力奮斗,加深研究,寫出更多的新作品。”同一天,毛澤東還致電八路軍前方總部、一一五師、一二○師、一二九師等單位,說“這本書對外對內意義甚大”。毛澤東用他那流暢有力的筆觸將書名定為《抗日模范根據地晉察冀邊區》,并作了序。1939年5月,這本書在延安、重慶兩地公開發行,成為第一本系統介紹八路軍堅持敵后抗戰的專著。引起了國內外的廣泛關注,擴大了共產黨、八路軍的影響。它向全國人民乃至全世界宣告,在強大的敵人面前,中華民族反抗外來侵略的決心是不可戰勝的。

河北省國家檔案館珍藏的這本書,長19.5厘米、寬13.5厘米、厚0.8厘米,由八路軍軍政雜志社民國二十八年十二月初出版,晉察冀抗敵報社印刷,實價:零售每冊國幣四角,列為“抗日戰爭叢書之四”。序言和正文共121頁,序言包括毛澤東、朱德、王稼祥三人分別從不同角度作的序和聶榮臻的自序,正文包括四個部分:(一)在戰斗中生長的晉察冀邊區。晉察冀邊區包括三省七十二縣,十萬平方公里,一千二百余萬人口。為了創建抗日根據地,聶榮臻大力做好三個方面工作,一是集中力量,進行發展武裝和鞏固部隊的工作;二是積極恢復地方的政權,貫徹民族統一戰線方針,建立各級抗日政權。1937年12月5日,在河北阜平成立了“晉察冀邊區臨時行政委員會籌備處”,1938年1月10-15日,召開了晉察冀邊區軍政民代表大會。三是更重要的因素,貫徹各項抗日政策,充分發動群眾。(二)一年來我們在敵后戰斗的收獲。自1937年11月7日軍區成立之日起,一年來作戰434次,殲敵1.5萬人,牽制了大量日、偽軍,對正面戰場起了戰略配合作用,成為晉察冀三省抗日力量團聚的中心和華北抗戰的樞紐,擴大了中國人民抗日的國際影響,改善了群眾生活,遏制了日軍對中國華北地區資源的掠奪。(三)日寇的新圍攻和我們反圍攻的斗爭。從1938年9月20日起,日軍以5萬兵力分25路圍攻晉察冀,根據地根據以往對日軍作戰的經驗,總結出了邊區八路軍的對策:開避免正面戰斗,用廣泛的伏擊戰、襲擊消耗敵人;在敵縮小包圍圈分進合擊,以小部隊襲擾敵軍,主力隱蔽于山伺機敵疲憊退卻時,以追擊、襲擊殺傷,敵困守據點時,斷其交通,孤立之。(四)邊區抗戰的經驗對于全國抗戰的教訓。日軍的弱點是離不開交通線,怕被截斷,怕山地戰,怕夜戰;由于日軍遭受我軍襲擊后即圖報復,八路軍可待機伏擊。在冀中平原,八路軍因得到群眾擁護,也開展了游擊戰,雖然武器彈藥、財經、藥品等未得到補充,但靠主觀努力,依舊克服了困難。《抗日模范根據地晉察冀邊區》所取得的抗戰經驗,對于全國的抗日游擊戰發揮了重要的指導作用。

以下是摘錄的部分檔案原文:

序一

晉察冀邊區是華北抗戰的堡壘,那里實行了堅持抗戰的民族主義,那里實行了民主自由的民權主義,那里也開始實行了改良民生的民生主義,總之一句話,那里實行了互相聯結不可分離的三民主義。三民主義單是空喚是不行的,一民主義也是不行的。空喚無裨于實際,敵人已占領了大半個中國,稍有良心者何忍至今徒存空喚?單單軍事抗戰,算是實行民族主義,但是如果沒有決心實行民權民生主義使與抗戰相結合,要戰勝日寇是不可能的。孫中山先生在其臨終遺囑上面,說他積四十年的經驗,深知欲達到自由平等之目的,必須實行兩大革命原則。就是:(一)喚起民眾,(二)聯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的民族共同奮斗。豈有國難嚴重到了今日的程度,還可以不實行孫先生的臨終訓示?喚起民眾就是要實行民權民生主義,否則無從喚起,尤其是民權主義,真如大旱望云,一刻不可或緩。國民黨臨時全國代表大會所通過的抗戰建國綱領,蔣委員長與國民政府號召實行于上,全國民眾同聲擁護于上,卻有不少人員對于這個綱領諱莫如深,不但諱言之,而且阻撓之,對于這個綱領中實行民權主義的項目,例如保障人民言論出版集會結社之自由等等,不是實行者獎,而實行者罰,這種狀態是非常離奇的,是非得變更一下不可的。晉察冀邊區堅決實行三民主義的精神,是值得欽佩值得獎勵的。過去汪精衛軍開口閉口八路軍與游擊隊“游而不擊”,或“不游不擊”,某些應聲蟲起而和之,繼而汪精衛卻“游”到日本懷里去了,應聲蟲們則在四圈八圈麻將世界里大打其“游擊”,真不識人間有羞恥事!晉察冀邊區里面沒有汪精衛黨徒,也沒有四圈八圈麻將,那里卻堅決實行了三民主義,用艱苦奮斗的游擊戰爭創立了華北抗戰的堡壘,蔣委員長曾經著重稱贊華北的戰爭,不是沒有原因的。聶榮臻同志的這個小冊子,有憑有據地述說了該區一年半如何實行三民主義與如何堅持游擊戰爭的經驗,不但足以擊破漢奸及其應聲蟲們的胡說,而且足以為各地如何實行三民主義,如何喚起民眾以密切配合抗戰的模范。謂予不信,視此小冊。于其出版之始,樂為序之。

毛澤東

民國二十八年三月二日

序二

廣泛發展敵后的游擊戰爭,樹立鞏固的敵后抗日政權,是抗日戰爭中戰略上的重要部份。以前,這尚是一種理論上的見解,戰略方針上的計劃,而現在,這卻已經成為鐵一般的事實,變成實踐的行動了!

正當保定石家莊相繼失守,晉東娘子關被敵突破,而太原淪陷之際,八路軍之一部,奉命留晉察冀邊,組織民眾,發展游擊戰爭,堅持華北抗戰,以配備全國軍民之英勇奮斗,爭取抗戰之最后勝利。一年多以來,由于邊區軍民之艱苦奮斗,由于各級干部之正確領導,尤其是由于邊區內國共兩黨同志的精誠團結,刻苦努力,終于從艱難困苦的無數次的浴血戰斗中,從戰勝日寇與漢奸的數度大舉圍攻中,從與內奸——潛伏在邊區內漢奸汪派的斗爭中,創造出一座華北抗戰的堡壘——晉察冀邊區,巍然屹立于敵后。

晉察冀邊區的創造、鞏固與發展,對于我國的抗戰,有著重大而深遠的意義:首先,它給全國軍民以堅持敵后抗戰之信心與模范的榜樣;同時,它給日寇以無窮的打擊與深痛的隱憂;再有,它給漢奸偽組織予以無情的撲滅與摧毀,使喪心病狂之敗類不無顧忌,使敵后偽政權難以組成,及無法鞏固其統治;還有,它也給全世界先進人士以正確的啟示,在國際人士面前宣告:中華民族是不可侮的,因而增強了我國之外援。凡此種種,它起著在今天配合全國軍民之英勇戰斗,去停止敵之進攻;在將來配合全國主力之出擊,成為反攻敵人之最前線的有力陣地之偉大作用。

在抗戰已進入艱苦困難的今天,某些失卻信心的人以及民族之敗類,便乘機散布悲觀失望情緒,主張妥協投降,或公開發表通電,或秘密進行活動。少數沒有遠見之人,難免受其恐嚇與迷惑。因此,廣泛的宣揚我軍戰績,堅定最后勝利之信念,提高民族之自尊心與自信心,是異常迫切需要的。

晉察冀邊區之堅持與發展,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之招展于平、津、保、石、近郊,這就是我們一支最有力的號角,它鼓勵著全國軍民之勇往邁進!

聶榮臻同志此書之作,以忠實的報道,以親自的經歷,來闡明晉察冀邊區的創造,發展與鞏固,來敘述一年多以來邊區艱苦奮斗的經過,來介紹邊區斗爭的經驗教訓,來檢討邊區工作的優與缺點。其目的在于向全國軍民與全世界人士面前宣告:我們要勝利,我們一定能勝利。

是為序。

朱 德

民國二十八年三月十日

自序

在戰斗中的歲月,過得特別的快,我們縣處于敵人的遠后方,不覺已經一年多了,國內領袖,各界父老兄弟與海外僑胞,這一年來對我們的指導,慰問,幫助和密切的關懷,國際正義人士對我們的同情與援助,都使我們慚愧,慚愧沒有足夠報答他們的最誠摯的友愛的禮物。雖然,我們知道:真正的禮物不是形式上的,而是最實際的打擊和消滅日本法西斯侵略強盜的英勇的勝利的流血的斗爭,是為我民族的獨立,自由,幸福的三民主義的新國家的創造,而不屈不撓的犧牲與奮斗。然而,就是在這一方面,我們也不免慚愧,慚愧未能早日把我們斗爭的經歷,經驗與教訓,作較詳細的報道,致勞各方的盼念。

今天,這本小冊子,以真實的然而是草率簡略的面目而出現,聊且當作一年來斗爭的初步報道,一件輕微的禮物吧!

寫這本書的時候,因為時間的倉促及軍事上秘密條件的限制,某些未能詳盡的地方,深以為憾,將來當再設法補充。

本書得到幾位熱心的記者提供許多照片,很值得感謝,特別應該感謝的是邊區各界的領導者與工作者和國共兩黨的同志,沒有他們英毅卓絕艱苦的工作,這本書將失掉它的全部真實的內容。

最后,謹以本書獻給邊區一年來英勇奮斗的各級指戰員和政治工作的同志,同時更以此致敬于一年來為民族解放事業而流血犧牲的英烈,以表永恒的紀念。

聶榮臻

一九三九?搖元旦

晉察冀軍區司令部

四、邊區抗戰的經驗對于全國抗戰的教訓

我們在晉察冀邊區,在這一年當中,在敵人不斷的圍攻底下,曾經遭遇了無數的困難。許多客觀的、自然的、歷史的、政治經濟條件限制著我們,給予我們工作上許多障礙。然而在我們主觀的努力之下,我們畢竟逐漸地克服了那些困難,逐漸地改變了客觀的條件,逐漸地掃除了那些障礙,在敵人血腥鐵蹄踐踏過的舊領土上,建立了這樣的一個抗日根據地。

一年來所得到的一些成績,雖然是這樣的微弱而有限,然而它所給予我們的也不無經驗與教訓。全般地整理這一經驗與教訓,還不是此刻所能夠。不過在總的方面,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提供一些,以供一般的參考,而增強我們抗戰的信心的。

首先,如果要問這一年來的成績是怎樣取得的?在基本上,我們的回答是很簡單的:

第一,由于我們高舉起了鮮明的民族自衛戰爭的旗幟,使邊區內廣大人民在抗日的旗幟下團結起來,“一切為了抗日”;施行了各種抗日的政策;建立了抗日的地方政權,抗日的民眾組織及抗日的武裝部隊,把邊區內的一切力量,都發動到民族自衛的抗日武裝斗爭中來。

第二,由于我們緊握著統一戰線的武器,在“一切為了統一戰線”的原則下,把全邊區各黨各派、各階級、各種族、各職業的一切抗日人民都團結在統一戰線的堡壘中,徹底破除一切成見,精誠團結,和衷共濟,一心一德地為民族解放事業而奮斗。雖然,在開始時曾經發現個別分子及個別地方,違反甚至破壞統一戰線的現象,但由于各方領導者及工作者都一致堅決地和那些不良現象及一切不正確傾向做殘酷的斗爭,終于迅速地糾正了。使邊區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迅速地擴大與鞏固起來,而得到了偉大的成績。

第三,由于我們在全國最高統帥蔣委員長,戰區司令長官和朱彭總副司令的統一意旨與統一領導下,積極地本著自力更生的國策與既定的戰略方針,堅決地開展敵人后方的游擊戰爭,堅持華北抗戰;依據各時期總的戰略任務,適應主力的要求,配合主力戰斗,不顧一切犧牲,勇敢作戰,而取得諸多勝利。

第四,由于八路軍出征以來英勇奮斗,不斷打擊敵人,博得了華北各地廣大人民的擁護,在民眾中建立了威信;民眾歡迎我軍的到來,樂于接受我們干部的領導和接納我們的意見,使我們的工作比較能夠順利的開展。

第五,由于我們各級的干部,一年來腳踏實地埋頭艱苦工作與英勇的奮斗犧牲。各分區及直屬隊各部分的干部,大多數都發揚了高度的積極性,用了最大的努力,盡了最善的心思。在極困難的條件下,培育造就了大批的干部,鞏固與改造了許多部隊,相當解決了干部的饑荒,以及后方勤務部門領導同志的勇敢積極負責,供給、衛生等工作的迅速改善,提高了工作的效率。各部隊中,連、排以上各級的干部在指揮戰斗中的堅決勇敢,英勇卓絕,壯烈犧牲的模范精神。這些都積極造成了偉大的成績。

第六,由于邊區軍政黨民的一致與高度親密合作與民眾的熱烈幫助,軍區部隊真正成為邊區政權的主要支柱。部隊經常與地方政府密切聯系,軍隊幫助政府,保衛政府,而嚴格遵守政府的法令;軍隊和民眾團體也保持了正確的關系,真正成為民眾的軍隊;政府確定全盤施政方針,一切經過政府,但政府也不干涉軍隊及民眾團體的工作布置與內部生活,民眾團體完全有其自己的獨立性,對軍隊及政府有批評、建議和彈劾之權,但也不干涉軍隊和政府;人民積極幫助政府和軍隊。軍、政、民三方面密切配合工作,各級政府都按時舉行政軍民的聯席會議,如邊區會議,縣政會議,區政會議等,協議決定一切大小問題。而民眾自動熱烈幫助與配合軍隊和政府,尤其表現出偉大力量。如果沒有民眾的幫助,在這一年中的斗爭中,我們將不可能取得這些成績。

就因為我們高舉著鮮明的民族自衛戰爭的旗幟,緊握著統一戰線的武器,在全國最高統帥蔣委員長領導和戰區司令長官及朱彭總副司令的統一領導之下,各級干部發揮了艱苦奮斗英勇犧牲的精神,獲得軍、政、民的高度親密合作與民眾的熱烈的幫助,而正確的運用了游擊戰術,發揮我們自己的一切長處,抓住敵人的弱點,我們才得到了許多戰斗的勝利。

當然,要取得戰斗的勝利,特別是在敵人遠后方被包圍的區域中的部隊,要取得戰斗的勝利,必須靈活地運用游擊戰術,盡量地發現和制造敵人的弱點,攻擊它的弱點,以達到消滅敵人,發展自己的目的。一年以來,我們在戰斗中的經驗告訴我們:敵人的弱點是能夠尋得的,尤其是當敵人愈深入到山地區域,它的弱點也就更加暴露,更有利于我們運用游擊戰術去打擊它。

敵人的弱點表現在哪些地方呢?

第一,敵軍的作戰不能離開它的交通線,一旦離開了交通線,運輸聯絡就感到萬分的困難,尤其是在我方民眾實行徹底地堅壁清野之下,敵人的給養,不能就地取給,必須隨軍攜帶。而深入山地區域,交通不便,攜帶大量的食用物品,輜重過多,勢必影響軍隊的移動,增加了部隊的滯笨性,我們的游擊隊就最便利于襲擊它、截擊它。譬如敵人此次進攻五臺的部隊,就曾經用了將近一千匹的牲口,攜帶大量輜重,每日行軍至多不過十余里,經我軍截擊之于柏蘭鎮附近,遭受重大損失,清水大佐亦因而陣亡。該部敵軍,雖有優越的配備,亦終不得不停止前進,直待忻口、代縣兩路分進部隊到達后,才敢繼續前進,抬著清水的棺材進了五臺城。收復阜平的戰斗中,也是如此。當時敵軍因給養困難,由黨城方面以大隊騾馬載運糧食及軍用品,被我騎兵及步兵在定縣、曲陽間及黨城王快間予以截擊,各殲敵三百余,繳獲大車二百余輛,阜平敵軍立即感受極大威協。這些都說明了敵人一離開了主要交通線,即陷入困境,而遭受失敗。

第二,由于敵人必須依賴其交通線而生存,因而就造成了第二個弱點。無數的經驗告訴我們:當敵人占據了某一據點之后,如果它的后方交通線破壞,被切斷了的時候,據點中的敵人,立即陷于孤立危殆的狀態,無法存在,結果非敗退即被消滅。最近我軍收復阜平的戰斗,就是最好的例證。當時敵軍極力修筑了從阜平到曲陽的一條道路以為其運輸交通線。雖然經過我游擊隊不斷襲擊其運輸隊,最后擊潰敵最大之輜重隊于黨城、王快道上,終使阜平之敵陷入困境,在我主力繼續猛攻之下,遂不得不敗退而謀固守王快鎮,但此時敵集結于王快鎮的兵力,仍然不少,而其后鐵路交通仍未遭受猛烈的破壞,照一般的情形說,敵人還有固守王快而進一步向阜平反攻的可能。然而,由于我們發動了地方民眾的武裝,配合游擊隊,徹底破壞了黨城、王快間之石高崖和曲陽、黨城間之青陽貫這兩段道路,使敵人的聯絡運輸完全不可能了,固守王快之敵,遂失其存在之依靠,因此它就不得不繼續放棄王快,向東逃竄。只就這一件事實就足夠證明:在后路交通斷絕的條件下,據點中的敵人即無法立足。

第三,敵人弱于夜間戰斗。因此,它最怕的也就是我軍的夜襲。但是敵人最害怕的東西,我們偏要最喜歡它,事實上,夜襲確是最容易于得手的。用不著充分的火力準備,只要我們有最頑強的戰斗力,不管敵人有多么嚴密的戒備,我們總是要得到勝利的。因為敵人畏懼夜間出動,所以當我軍襲擊其據點時,敵人只有固守頑抗,以待明天增援,如果我們能夠堅決執行夜間戰斗的任務,在天明以前,堅持予敵以猛烈之襲擊,則在敵人未增援而亦不能增援的情勢下,即不難勝利的結束戰斗。此次反圍攻中,我軍在高門屯的戰斗情形恰是如此。敵人在高門屯設有糧食站,周圍裝置了幾層的鐵絲網,并筑有工事,但我負擔夜襲的部隊,堅決勇猛的攻擊,終于沖破了敵人的鐵絲網與工事,消滅了固守頑抗的敵人,焚燒了敵人的糧站,勝利地完成了任務,敵人的增援部隊,直到我軍勝利凱旋之后,還沒有渡過它那畏懼出動的時辰。

第四,敵軍在田地區域里,不但機械化武器大半失掉作用,而且部隊的轉動運用也感到極大的困難。大的隊伍在山溝里無法展開,較少的小隊伍離開據點單獨行動,更不敢輕易深入,過去一年的經驗是如此,最近在敵人新圍攻中我們所得到的經驗仍然是如此。即如最近的河口的戰斗,敵人企圖以四五百人,深入高洪口襲擊我軍,結果被我伏擊于河口,全數殲滅,給予了敵人深入進攻的企圖以一個致使的打擊。現在事實完全證明了敵人要想輕入山地尋襲我軍,是不易的;而我們卻可以經常舉行山地襲擊與伏擊,有計劃地根據地形、敵情,適當布置,不難消滅敵之一部或全部,這是敵人最感頭痛的。

第五,敵人有一種可笑的機械的慣性,由于敵人要保持其所謂皇軍的威嚴,怕失面子,因此它在每次遭受我軍嚴重打擊之后,第二天必定要派兵進攻,并大肆燒殺,以為報復,這幾乎是沒有例外的,無形中成了一種有規律性的行動。但是,這恰恰又便利于我軍準備布置,繼續予以打擊。只要預先適當配置相當兵力于一定地點,伏擊敵人,總不至于落空的。因此敵人往往于遭受一次嚴重打擊之后,必再繼續遭受一次打擊而后甘心。

這些都是就山地作戰的經驗說的。至于在平原區域,一般人總認為敵人是有很多優越的作戰條件的,而且事實上,敵人機械化的兵力,在平原也的確能夠發揮它的威力。然后,這是否能做出結論:“平原的游擊戰爭是不可能的”呢?這個結論的不正確,國內已經有不少文字指責過了,同時也有許多事實證明過了。我們在冀中區一年來開展游擊戰爭的經驗,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證據(關于這一點,呂正操同志曾有專文論述)。這一年來的經驗,完全證實了:就是在平原區域,由于我們取得了廣大群眾的掩護,偵察敵情,對敵封鎖我方消息,我們的部隊仍然能夠秘密地運動,隨時打擊敵人,獲得不斷的勝利。雖然敵人的武器比我們強,機械化的部隊在平原容易發揮威力,而我們沒有機械化的部隊與之對抗。但是我們可以利用的道路終比敵機械部隊為多,且村落多甚為隱蔽,在最近敵人進攻冀中區我們所得到的新經驗,又證明了我們的短處也是可以克服的,敵人這個長處,還是沒有充分保證可以發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