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航ＣＺ９９９航班搭載滯留在墨西哥的中國公民回國的故事

黃　健

今年的3月上旬,我到墨西哥參加國際圖書博覽會,在墨西哥城和坎昆,墨西哥人民的聰明智慧和燦爛文明歷史給我留下了永遠揮之不去的記憶……但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突如其來的甲型H1N1流感疫情,打亂了擁有2000萬人口的世界最大城市墨西哥城的平靜,并波及全世界。由于疫情不斷蔓延,5月2日中國政府決定,派出包機前往墨西哥接回滯留在墨的中國公民。

5月16日我在廣州出差,經南方航空公司總經理譚萬庚同學的安排,與5月4日飛往墨西哥接回中國滯留旅客的南航包機機長劉建、副駕駛翟偉、主任乘務長徐娟娟和王蓬進行了面對面的交流,親聞了這次持續80余小時艱巨的航班任務背后的感人故事。

機長劉建說:5月2日中國政府決定,派出包機前往墨西哥接回滯留在墨的中國公民。中國和墨西哥兩國2008年3月才開始有直航的航班,東航公司是唯一直飛墨西哥城的航空公司。5月2日,民航局決定由東航派包機接回原定5月3日從墨西哥城飛上海的中國旅客。這些旅客中的79名在墨西哥城,另外19名則在蒂華納,兩地要飛行3個小時。東航與墨西哥城機場和蒂華納機場協調,卻被告知:蒂華納機場的跑道長度無法保障東航A340-600飛機地面滑行。而東航其他機型也不適合遠距離的跨洋飛行。于是,中國民航局方面立即決定改由南航執行包機任務。南航執行任務的飛機型號為777-200,飛機滿載為284人。經過幾輪篩選,南航確定了承擔本次任務的人員名單。

鮮為人知的感人故事

劉建機長講述了幾個在執行本次包機任務的過程中發生的感人故事。

劉建機長說,南航是第一次執行中美洲航線,長達37小時的飛行,要飛越太平洋和墨西哥海灣,這對機組人員來說本身就是一個考驗,而且執行的又是重要的政治任務,是一項很大的挑戰,如果沒有全公司的齊力保障不可能完成。從墨西哥城去蒂華納的路上天氣不好,有濃霧,凌晨一點緊急打電話到公司,公司僅用了8分鐘就給了我們答復,讓我們技術降落洛杉磯。另外,因為飛行跨越了許多國家,還必須考慮外交后果和影響。

由于是首航墨西哥,機組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墨西哥城和蒂華納兩個主降場的具體情況,選擇可行的備降機場,研究飛行計劃、航路天氣狀況,制定處理各種特殊情況的預案。墨西哥城機場屬于高原機場,標高7300英尺,雖然跑道長度符合標準但飛行程序相對復雜,機組選擇了兩名經驗豐富的機長教員執飛,于北京時間5日4時39分抵達墨西哥城。由于飛行數據庫中沒有蒂華納機場相應的飛行程序,機組必須手工輸入相應程序。飛機起飛后1個半小時,機組得知當地為濃霧天氣,能見度由正常的3英里縮短到1/2英里,并且逐漸變成3/8英里。根據機組做出的相關突發情況預案,劉建機長建議技術性停靠美國洛杉磯機場。機組立刻聯系廣州SOC,南航總部隨即聯系美國辦事處并發出申請,申請發出10分鐘后,美國領事館接受了申請。機組決定備降洛杉磯。

劉建說,到洛杉磯時,機上儲備的食品已經過期,而他怕拉肚子影響身體,就只吃了兩頓,一頓方便面加辣椒,還有一頓方便面加豆腐。而旅客方面,則請機場的麥當勞送餐進來。

副駕駛翟偉說,蒂華納的機場很差,正在施工,如果繼續施工我們就只能降落而無法起飛。蒂華納方面推遲了施工,直到我們起飛后才開工。我們離開時,工人們駕駛著推土機和施工車輛都等在工地上,跟我們揮手。我以前飛過很多地方從來沒有這樣的待遇,很感動。在執行本次任務的過程中,不管是墨西哥的空中管制員還是機場的施工工人,都熱情地給予了我們很大的幫助。

主任乘務長徐娟娟說,在飛往墨西哥城過程中,乘務組已經把飛機分成了幾個區域,乘務員也進行了分工。包機上不但配備了南航最優秀的機組人員,還配備了醫學專家和醫療設備。旅客中既有在墨工作人員和普通游客,也有留學各州的學生;既有年過七旬的老人,也有咿呀學語的孩子,還有懷孕的婦女。其中一位來自遼寧姓董的孕婦已經懷孕7個月了,為了寶寶的安全她回國心切。一路上乘務組對她特別關注,為她系安全帶并不時地詢問她的感覺,需要些什么東西,并盡量提供她所需要的餐飲,她為此十分感動。有一個兒童旅客由于長時間的奔波有些體力不支,乘務組立即安排了一排空座位讓他平躺休息,并溫柔安撫他的情緒,孩子很快就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主任乘務長王蓬說,接到任務后,她只發了一個信息給姐姐,就出發了,之后一直沒有聯系。三天后回到上海,她一打開手機就收到姐姐和哥哥的電話和信息,才趕緊與家人通了話。家里人的心也才放下來,大家都為她的行為而感動。

機組完成任務回來后,需要隔離觀察7天,第3天的時候,副駕駛麥仲霖的外公突然去世。他與外公的關系非常好,但不能去送別,就一個人躲在房間偷偷哭。劉建機長知道后,通過內線電話向他傳達了問候。在結束隔離后的歡迎宴會上,領導特地向麥仲霖敬酒表示慰問。

另一位機長肖軍從出發到飛回來,一直都沒跟父母說自己的真實任務,只說去巴黎出差一周。因為他父母身體不太好,有嚴重的高血壓,而他回來還要隔離7天,為了不讓他們擔心,他只好善意地騙了他們。幸好他父母不看電視,所以一直都不知道他去墨西哥的真實情況。

37小時漫長的飛行

經過37小時漫長的飛行,飛機終于安全抵達上海浦東國際機場。十余名穿著防化服的檢驗檢疫人員,分別到客艙和駕駛艙給旅客和機組人員檢查舌下溫度。主任乘務長徐娟娟說,看到穿白衣服戴口罩的工作人員時,心里確實有點沉重,但再看到特地趕來迎接的南航領導向我們揮手時,心里一下舒展開來了。飛機上每個人每隔4個小時都由防疫專家和醫生測量體溫,機長再把結果定時通過衛星電話向總部SOC報告,經過檢驗檢疫,98名中國旅客和所有機組成員健康狀況良好。

王蓬說,這次飛行時間長,垃圾特別多,不能長時間不處理,而這期間是沒有垃圾工人的,于是在墨西哥的兩個機場停留時,空姐們就吃力地舉著立起來高到肩膀的大垃圾袋到垃圾場去倒。因為路途比較遠,很多旅客給她們拍照,愛美的她們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沒辦法,垃圾不及時處理會影響機內空氣。

飛機在上海浦東機場平安著陸后,停靠在809號遠機位。3輛救護車已開進浦東機場工作區,車內駕駛員和專業醫護人員都穿著全副防護服。專業人員對飛機和旅客進行防疫和消毒。從機頭到機尾對旅客進行“點對點”逐一排查。南航在旅客離開后對飛機內外進行了全面清潔消毒,嚴密處理客艙垃圾污水并集中焚毀。在國家衛生檢驗檢疫部門對飛機衛生狀況全部驗收合格后,飛機于5月6日19時左右從上海起飛,空機飛回廣州。7名飛行員、2名機務工作人員、10名乘務員和1名醫生組成的機組在廣州隔離醫學觀察7天。

留學生的印象

從復旦大學赴墨西哥蒙特雷理工大學交流的一共有5位同學,其中的宋毅同學5月4日尚身處甲型H1N1流感肆虐的瓜達拉哈拉市。她原本已預訂好了加拿大航空公司的機票,可學校停了課,國內的同學一再提醒她疫情嚴重,家人也希望她盡快回國,她想改簽,機票卻已售罄。5月4日,復旦大學為5名同學專門成立應急工作小組,請求我國政府赴墨西哥接回中國旅客的包機能夠搭載5名學生歸國,外交部及時將有關信息轉至中國駐墨西哥大使館。當晚,復旦大學輔導員老師發短信告知宋毅,學校已和大使館聯系好,她可以隨包機回國。5月5日中午,經過體溫測試,宋毅登上了南航波音777大型包機。讓她和她的同學感到驚喜的是,站在機艙門口迎接他們的乘務員向他們遞上了一面紅艷艷的小國旗。宋毅形容當時的感覺是,當看到中國機組,就像見到了家人一樣!接過鮮紅的中國國旗時,內心的感動無法形容。

隨后,乘務人員為每個人發放了N95口罩。“口罩很厚實,挺軟,由鐵絲做的部分夾住鼻子,戴著沒怎么難受。醫務人員給我們量了體溫,還發給我們免洗液體消毒劑等衛生用品。”隨機檢疫專家盧洪洲恰好是復旦大學附屬公共衛生中心副主任,他給從蒂華納登機的旅客講解了防疫知識。

主任乘務長王蓬的醫學觀察日記:

“5月12日是隔離醫學觀察的第七天,一大早起來,大家的心情都有點低落。今天是中國人民心里最悲傷的一天,四川省汶川特大地震一周年。誰都忘不了在一年前的2008年5月12日14點28分,在美麗的四川發生的那場驚天動地的災難。那一刻山崩地裂、日月無光,那一刻無數鮮活的生命瞬間隕落,那一刻將成為所有中華兒女心中永遠無法撫平的傷痛。一杯清水、一朵黃菊,我們在小樹上、隔離線上系上了黃絲帶,機組成員們都靜靜地用自己的方式為遠方逝去的生命祈禱、祝福,同時也盼望這次的流感疫情能盡快地得到控制。

我們的醫學觀察正式進入了倒計時。領導的問候與家人朋友的祝福不停在我們耳邊回響,真的很感謝他們,我們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卻得到了高度的肯定。現在全球疫情的發展還不明朗,我們作為這次包機任務的直接參與者有著共同的目標,就是在黨和國家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可以隨時再次出發。

屋外的陽光溫暖明媚,初夏的蟬鳴縈繞四周,祝愿所有曾經關心、愛護、幫助過我們的人們永遠幸福快樂,一生平安。”

隨著滯留墨西哥的98名中國公民平安回國,中國政府組織的又一次境外救助行動宣告順利結束。在這次大行動中,南航包機執行此次緊急飛行任務,橫跨太平洋,直達墨西哥,飛行時間約37個小時,飛行距離28498公里,接近于繞地球赤道一周。隨著全球化趨勢的日益加強和百姓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越來越多的國人走出國門開展工作學習及旅游休閑等活動。保障在國外公民的人身安全,是一項重要的責任,維護他們利益,就是維護國家的利益和尊嚴。而一個國家要成為身處海外公民的堅強后盾,沒有一定的實力不行。無論是抗擊汶川大地震之類的自然災害,還是圓滿保障奧運會、殘奧會等重大活動,亦或是派出包機接回滯留國外的同胞,南方航空公司都義無返顧,出色地完成了任務,經受住了艱巨的考驗。派專機接回在國外滯留的同胞,不僅體現了國家的進步,還體現了南航的社會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