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戈的困惑

奚旭初

馬戈剛要下班，接到支麗電話，要他去一下她的辦公室。支麗是啟航市金牌房產(chǎn)公司的辦公室主任，跟馬戈千的活沒有業(yè)務(wù)上的直接往來。但馬戈是工程隊里的會計兼質(zhì)量監(jiān)督員，有些財務(wù)上的事馬戈要去支麗的辦公室找會計報支。會計屆支麗管，報支單也得由支麗簽字，所以一來二去馬戈和支麗就成了熟人。

馬戈知道支麗五點鐘下班，眼下六點鐘還在辦公室，找他去一定有什么急事。馬戈匆匆趕到支麗辦公室，見支麗正悠閑地在電腦上玩“空當接龍”。支主任你找我。支麗笑著說，今天是我生日，老公不在家，所以想找個臨時老公一起慶祝一下，你被選上那是你的榮耀。走吧!飯店我已經(jīng)訂好了，馬戈有點措手不及，這、這城里還有臨時租老公的事?支麗笑得更加有點放肆了，你呀，少見多怪。支麗關(guān)上電腦，用手往馬戈的臂彎里一插，走吧!老公，馬戈紅著臉說，這、這太突然了，我可不行。支麗說，又不是讓你上床，吃個飯還用得著這么羞羞答答。馬戈心想，這城里的女人就是開放，敢想敢說還敢做，幸虧阿玉是在小鎮(zhèn)上，否則阿玉那么漂亮，要是進了大城市不變壞才怪哩。

輝煌大酒店是一家四星級的飯店，羅馬廳是支麗預(yù)訂的包間，包間里服務(wù)小姐已經(jīng)準備好了蛋糕和蠟燭。馬戈不會喝酒，好在支麗只要了一瓶張裕葡萄酒。支麗會不會喝酒馬戈不知道，反正馬戈看到支麗喝酒很爽。馬戈以為支麗喝酒很在行，誰知半瓶酒下去，支麗突然趴在馬戈肩上抽泣起來。馬戈很尷尬，望著支麗山河破碎的臉，不知所措，就在馬戈不知所措的過程中，支麗把自己的不幸家史從頭到尾痛說了一遍：老公長期不歸，在外面辦了公司又養(yǎng)了小情人，兒子十歲時得了白血病，去年也離開了她。如今她孤苦伶仃一個人，雖然什么都不缺，就是太孤獨，心里太痛苦。馬戈聽了很同情她，就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支麗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安慰，她很快抬起頭來，很爽快地與馬戈碰杯，并朝馬戈笑了笑，馬戈感到支麗帶著淚痕的笑很動人，心里有了點感動。他覺得城里的生活太復(fù)雜，城里的女人活得也很辛苦。幸虧阿玉生活在小鎮(zhèn)上，日子過得很單純，每天除了廠里上班，下了班就待在家里管管孩子千千家務(wù)上網(wǎng)打打游戲看看電視，哪里都不去，半年前他隨工程隊來到百里之外的啟航市，晚上便常去住處旁邊的快樂網(wǎng)吧，和阿玉在網(wǎng)上聊天，互訴衷腸，以解雙方的相思之苦。每次情到深處，兩人都是悲戚戚淚汪汪，心肝寶貝一個勁地亂叫，我想你來你想我，就像梁山伯與祝英臺，差點沒說到立墳碑，紅黑二字刻二塊。

馬戈不知道支麗是真醉還是假醉，醉眼蒙朧是肯定的，但說話條理卻很分明，雖然說話斷斷續(xù)續(xù)。戈壁，你、你是個很、很純的男人，不像其他男、男人太虛偽、太做作，他們都不、不是好人，騙了我的錢又騙了我、我的身子。馬戈知道支麗很需要男人，但不少男人可能包括她的上司都把她當成了方便面，需要時都來泡她一下。馬戈說，支主任，你不能這樣，一個人要有自己的自尊，支麗說你叫我什么。馬戈說支主任。什么支主任，去他媽的支主任，叫我阿麗。馬戈便說阿麗你不能這樣，你要振作起精神來，你還年輕，你的路還長著。馬戈還想說，看看支麗已經(jīng)睡著了，便住了口。馬戈在羅馬廳里像驢子拉磨兜了幾圈，不知道怎么處理支麗。把她一個人扔下不管顯然不可能，帶她出去又不知道該去哪里。他不可能把支麗帶到他們的住處，那幫子干活的男人一到晚上就像一群狼一樣在城里面到處亂竄，那些路邊的按摩房里常常閃出迷離的燈光和嫵媚的笑臉，故意引狼入室，然后讓這群狼神志恍惚、兩手空空地回到住處。馬戈正茫然不知所措，支麗卻閉著眼睛說戈壁，送我回家。

支麗的家在城西的望月潭花苑2l幢。下了出租車，支麗把一串鑰匙扔給馬戈，戈壁你別找錯了門，是1202號。馬戈點點頭，心想支麗好像有點清醒了，只要把她送進1202號就可以脫身回去了。誰知電梯還沒上到12樓，支麗卻彎下腰很難受地要嘔吐。馬戈趕緊說阿麗你得挺住，馬上就到了，出了電梯馬戈趕緊開門，進了門支麗很敏捷地用腳蹬了一下門，門便“砰”的一聲很神氣地關(guān)上了。支麗扔了包向衛(wèi)生間沖去，但倒在了半路上，馬戈連忙半攙半抱地把支麗弄進了衛(wèi)生間，支麗抱住馬桶開始嘔吐起來，吐得撕心裂肺，差點沒把心給吐出來。

整整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支麗終于緩過神來。馬戈讓支麗好好休息，自己也該回去了，支麗說戈壁你真忍心扔下我不管啦。馬戈說你已經(jīng)沒事了，我得走了。支麗便坐在沙發(fā)里抽泣，戈壁我求你今晚別走了，我心里好難受，馬戈想想支麗今天生日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心里難受是在情理之中，但自己又不是支麗的親人，怎么能深更半夜陪著她呢。再說眼下阿玉一定正在網(wǎng)上等著我哩。馬戈不敢看支麗的臉，硬著頭皮說阿麗我還有事，實在不能陪你了，支麗說你有什么事比陪我還重要嗎?我可是把你當成了自己的親人，讓你一個人陪我過生日。馬戈說我真的有事，我、我跟阿玉約好了，她正在網(wǎng)上等我哩，阿玉是誰，哦，是你的老婆，是嗎?馬戈點頭道，是的，我們約好逢單日在網(wǎng)上聊天，今天正好是21號，支麗說戈壁你真是個單純的男人，出來這么長時間，別的男人早就有了自己的相好，沒有相好的也隔三差五地去按摩房找女人，只有你像是和尚投胎來的，對女人不屑一顧，你是不是生理上有問題。馬戈說，我生理上沒問題，我有自己的老婆，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我愛我老婆，我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情，支麗像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愣愣地看著馬戈，然后笑了起來。我說戈壁，你頭腦有點問題。現(xiàn)在男女之間還談什么愛不愛的，如果你愛你老婆你就不可能出來這么長時間，你老婆如果愛你她就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在外面這么長時間。現(xiàn)在是什么社會，你以為還是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時代，你以為還是林黛玉與賈寶玉的年代：這回輪到馬戈發(fā)愣了，他一下子被支麗搞糊涂了，阿麗你說清楚，阿玉既然愛我就不可能讓我這么長時間待在外面?支麗點頭道，戈壁你不了解女人，女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孤獨，女人一孤獨就特別渴望有男人陪伴在身邊，你老婆這么長時間放你在外面，說明她身邊一定有了其他的男人，馬戈渾身一震，阿麗你胡說，我老婆不是這樣的人，她那么愛我，她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支麗又笑了笑，信不信由你，我是女人所以我了解其他的女人，馬戈被支麗笑得全身發(fā)冷，他突然感到眼前這個女人太可怕了。阿麗我要走了，你的話實在是讓我無法接受。支麗也沒上前拉馬戈，只是沖著他的后背說你會想明白的，我的大床隨時等候著你的到來。

出了望月潭花苑，馬戈心急火燎地趕往快樂網(wǎng)吧，他急于要在網(wǎng)上跟阿玉說上話，他要問問阿玉是不是一個女人如果愛自己的男人就不會讓男人在外面待

那么長的時間，這個問題他一定要搞清楚。因為這個問題太重要了，它直接決定了他和阿玉之間的愛情是真是假，時間實在是太晚了，馬戈打開自己的QQ號，果然阿玉已經(jīng)下線了。馬戈覺得很對不起阿玉，便掏出手機給阿玉發(fā)了一條短信，阿玉對不起，我有事來晚了，你沒上網(wǎng)嗎?阿玉的短信馬上過來了，我很累已經(jīng)睡了。馬戈盯著阿玉的短信反復(fù)看了幾遍，阿玉的語氣里好像對他上不上網(wǎng)不以為然，而且眼下并不是特別晚，怎么就睡了，而且很累，累什么?馬戈出了快樂網(wǎng)吧，一點也不快樂地望著天空，心想平時只知道和阿玉彼此相愛，從沒想過支麗所說的問題，而且壓根也想不到那種問題。眼下支麗一下子道破了女人心中的秘密，馬戈便感到阿玉是不是對他隱瞞了什么東西，為什么阿玉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不讓他出門打工的事，而且總是讓他安心工作，別老想著家里。

回到住處，馬戈見同宿舍的張一皮跟他前腳后腳，比他早回來幾分鐘，張一皮是木工組的組長，也算是個帶長的小官，所以被安排在兩人房間。但張一皮跟馬戈沒什么共同語言，因為愛好不同，看電視經(jīng)常發(fā)生矛盾。馬戈要看中央臺的新聞節(jié)目和《焦點訪談》，或者綜藝頻道，但張一皮不喜歡，他喜歡看打仗片和動畫片。好在張一皮晚上經(jīng)常帶一幫木工們?nèi)グ茨Ψ肯木Γ貋硪矝]興致看電視，倒在床上便睡，所以馬戈到了晚上除了去上網(wǎng)一般都是一個人待在宿舍里看電視，或者看看報紙和雜志。今天他比張一皮晚回來這對張一皮來說是一個新聞，咦，我說戈壁，你今晚也出去開啦。馬戈說放你個屁，我可不是對家庭不負責(zé)任的人。張一皮說好好，你是個純潔的男人，你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你是個不是男人的男人。馬戈本來心里憋了一團火，他很想跟張一皮打一架，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張一皮的對手，張一皮長得五大三粗，曾在這城里解救過一個女子，把三個小流氓打得喊爹哭娘、屁滾尿流，馬戈看了下張一皮嬉皮笑臉的模樣，強壓住心頭的怒火，草草擦洗了一下悶頭就睡。

第二天是雙號，馬戈知道阿玉不會上線，這讓馬戈莫名其妙痛苦了一整天。第三天是單號，是跟阿玉上網(wǎng)的日子，但馬戈作出了一個驚人的快定，他準備重新啟用一個新的QQ號，再重新起一個名字，然后去跟阿玉聊天，說穿了就是想試探一下阿玉的真實思想，我是草頭王，能跟你聊聊天嗎?馬戈信號發(fā)給阿玉后，心里便開始打起鼓來，他不知道阿玉會怎么回答他。按理阿玉是不會理睬草頭王的，因為阿玉說過從不跟其他人聊天，網(wǎng)上的人五花八門，沒有一個是真的。但阿玉的回音卻很快過來了：誰是草頭王，是新網(wǎng)友嗎?馬戈趕緊回答：是的，心里空虛，就上網(wǎng)找一個知已聊聊天。你人到中年空虛什么呀!你怎么知道我人到中年?我猜的唄，是不是遇到不順心的事啦?唉，別說了，我賺的錢都給我老婆卷走了，她跟一個男人跑啦。你真是可憐喲，那你怎么辦呢?馬戈說錢倒是小事，我有三個公司，每月都有十多萬的收入，可我心里寂寞空虛呀!那你上網(wǎng)找我就找對了，我可以陪你聊天，幫你排憂解難。馬戈心里像被毒蜂給蜇了一下。一陣陣地刺痛。他又狠狠敲打了一下鍵盤，你可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你一定很溫柔也很漂亮，是嗎?你很有想象力嘛!我猜想你一定是個很有紳士風(fēng)度的男人，是嗎?不錯，我很注重感情，但現(xiàn)在的女人簡直讓我搞不懂。我說草頭王，你得與時俱進呀，別一門心思賺錢，也得釋放出你的浪漫情調(diào)。否則你的生活太乏味了，難怪你叫草頭王。馬戈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沒想到還真給支麗言中了，阿玉怎么能跟陌生的男人說這種話呢?馬戈氣呼呼地下了線，一個人在馬路上亂走。他感到心煩意亂，但心靈深處又覺得阿玉不是這樣的人，她待他那么好，怎么可能背著他跟別的男人說這種曖昧的話呢。

第二天是雙號，阿玉應(yīng)該不上網(wǎng)，但馬戈好像預(yù)感到了什么，便去快樂網(wǎng)吧上網(wǎng)。你好，我是草頭王，昨晚你給了我很大的安慰，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馬戈把這行字打出去后，雙眼緊盯著電視屏幕，心臟像安裝了一臺馬達，突突突地跳個不停。等了大約十多分鐘，馬戈準備長長地松口氣，誰知松了一半一行字突然跳了出來。昨晚你怎么突然下線了呢，所以今晚故意讓你也等等，這下算是扯平了。我叫甜玉米，你昨晚睡得好嗎?馬戈只覺眼前一陣暈眩，像有無數(shù)的蚊蠅在眼前飛舞。完了，阿玉果然騙了他，還起了個容易讓男人們浮想聯(lián)翩的名字，甜玉米，嘿，想勾引男人們都來咬上一口。馬戈強忍住心頭的怒火，又打出了一行字，我心里太孤獨太郁悶了，我想只有你才能幫助我，我能跟你見面嗎?馬戈決計回去跟阿玉見個面，他要當面問問她，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那可惡的甜玉米很快回復(fù)說，跟你才上網(wǎng)就要見面是不是太猴急了一點。再等等吧，我也得有個心理準備呀。馬戈狠砸了一下電腦，剛要下線，但還是打下了最后一行字。好吧，我再等等，但千萬別讓我等太久，否則我會因為等不及而自殺的。對方很快回復(fù)道，千萬別想不開，我會及早給你回音的。

出了快樂網(wǎng)吧，馬戈便給支麗打電話。阿麗，家里有酒嗎?支麗說家里的酒時刻為你準備著。到了支麗家，支麗已經(jīng)為他倒好了一杯葡萄酒，還準備了四個下酒菜。馬戈二話沒說，端起酒咕嘟咕嘟一飲而盡。支麗也不阻攔，看著他喝，然后又給馬戈酌滿了一杯酒，端起自己的酒和馬戈的酒杯碰了下，便獨自喝了個杯底朝天。馬戈見了也不含糊，又是一陣痛飲，然后撲倒在桌子上放聲大哭起來。支麗用手輕揉著他的頭發(fā)，馬戈像孩子見了娘一樣把自己的臉埋到支麗的胸前。阿麗我戈壁心里好痛苦啊，你那天為什么要跟我說那些話呀。支麗說戈壁你也別太難過，男人女人就是這么回事，別想得那么美好那么崇高。馬戈說我是那么地愛阿玉，可是她為什么要欺騙我的感情呢，難道這世上真的沒有愛情了嗎?支麗說事實已經(jīng)擺在你的面前了，你還要我說什么呢。馬戈突然抬起頭來，瞪著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支麗的臉。支麗說戈壁你別這么看我，我害怕。馬戈沖著支麗大吼道。你不是一直在等著我嗎，那還愣著干什么。支麗說你自己可要想清楚，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別過后說我支麗在勾引你，馬戈說阿麗你怎么有那么多的廢話，走吧，帶我去你的大床。完事后馬戈還是有點后悔了，他看著支麗光著身子躺在自己的身邊，心里誠惶誠恐起來。阿麗我究竟怎么啦，我怎么會在你的床上，我真是該死。支麗說你什么也別說，千萬別有自責(zé)心理，咱們是彼此需要，相互安慰，生活就是這么簡單，戈壁你千萬別把生活想得太復(fù)雜了，馬戈不說話，長長地嘆了口氣，支麗用手撫摸著馬戈發(fā)達的胸肌，逗馬戈開心。戈壁你可真行，我還以為你生理上有問題哩。馬戈搖頭道，我剛才干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支麗說不知道就不知道

吧，反正你給我?guī)砹丝鞓罚液芨屑つ悖R戈說可我一點也不快樂呀!支麗一個打滾便上了戈壁的身子，好吧，眼下就讓你好好地快樂快樂。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馬戈一直假裝和自稱甜玉米的阿玉上網(wǎng)互訴衷腸，每次下線后馬戈總像戰(zhàn)場上走下來的敗兵垂頭喪氣地走出快樂網(wǎng)吧，然后氣急敗壞地滿世界尋找按摩房，所以每天晚上總是比張一皮晚回去，張一皮看出馬戈最近好像出了什么問題，而且也看到馬戈進了按摩房，但回去問他總遭到馬戈一頓臭罵，張一皮你別門縫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我馬戈是這樣的人嗎，這種事只有你們這些下三爛才干得出來。張一皮也不跟他爭論，也不發(fā)火，他知道馬戈心里一定遇到了很痛苦的事。馬戈見張一皮不搭理他，自己反而有意要跟張一皮搭訕，這些女人他媽的都不是好人，給幾個小錢就原意跟任何男人睡覺，要是一頭驢也給她們錢她們肯定也會讓驢睡覺的。張一皮覺得馬戈說得好玩，便忍不住笑出聲來。戈壁你太有才了，可惜驢沒錢呀，馬戈竟然坐到張一皮的床口上說，一皮，你能想辦法搞到一頭驢嗎?張一皮興致大增，戈壁你想怎樣?馬戈說我想幫驢出錢，讓驢干了那些女人。張一皮笑得止不住，戈壁你不但有才，而且傻得可愛。你不想想，就算那些女人愿意，那驢愿意嗎7馬戈想想這倒也是，驢還看不上這些女人呢。

自稱甜玉米的阿玉竟然同意了馬戈的請求，在縣城的綠島賓館跟馬戈見面。馬戈氣急敗壞地敲打出一行字，第一次見面我會給你三萬元錢，我要永遠把你包下來，我要讓你成為一個富婆。甜玉米回復(fù)的字里行間充滿了開心的笑聲，草頭王你可真是個大男人，我想你不但錢多，而且你肯定魅力無窮。我不會白要你的錢的，我會用我的方式來報答你，我會讓你滿意，我會讓你永遠記住我甜玉米，馬戈出了快樂網(wǎng)吧，臉上已經(jīng)充滿了殺氣。他已經(jīng)不想跟阿玉理論任何問題了，他也不想聽阿玉的任何解釋了，他只想盡早把阿玉殺了，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了。

馬戈當晚又去了支麗家，跟支麗痛痛快快地干了一場，算是向支麗作最后的告別，第二天戈壁去商場買了一把刀，跟領(lǐng)導(dǎo)請了兩天的假。然后直奔火車站。九個多小時的路程馬戈像走了半個世紀，來到縣城已是傍晚六點多，離約定時間八點還有一個多小時，馬戈便去了一家飯店要了一瓶黃酒獨自喝了起來。邊喝邊想阿玉以前對他那般地體貼入微，那般地恩恩愛愛，才離開他半年時間竟然會無情地拋棄他，竟然會起一個甜玉米的名字去網(wǎng)上勾引其他的男人。馬戈又是悲傷又是憤恨，不知不覺又要了一瓶酒。等走出飯店已有點搖搖晃晃。馬戈看了下時間差不多了，便打的去綠島飯店，然后守在405房間靜等甜玉米的到來。當時在預(yù)定房間時，綠島賓館給他的房號是405號，他當時愣了一下便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他媽的，真是上天也助我馬戈，讓我上演一出新405謀殺案。

馬戈泡好兩杯茶，等甜玉米來后先讓她喝口茶，然后狠狠地干了她。他媽的，強奸自己的老婆，這叫什么回事呀，馬戈不由笑出聲來。馬戈剛把刀放進枕頭下面，便聽得門外有人在敲門。馬戈心里不由“咯噔”跳了一下，然后挪動著腳步上前打開了房門。兩個人都一下子愣住了。阿英，你、你怎么來了?啊，戈壁，你怎么會在這里?

阿英是阿玉的小姐妹，從小就要好。阿英的老公也是建筑工程隊的，但和馬戈不在一個工程隊。馬戈知道阿英性格外向，老公又長期不在家，所以早聽阿玉說阿英要跟老公離婚，阿玉一直勸阿英別離。馬戈壓根沒想到阿玉會讓阿英代她到這里來。是阿玉叫你來的嗎?阿英不回答，反問他，你就是草頭王?馬戈點點頭。阿英不相信地看著馬戈，戈壁你真是草頭王，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馬戈沒法回答，他把阿英拉進房間問道，阿玉為什么背叛我，用甜玉米的名字勾引其他的男人，阿英恍然大悟，原來你在懷疑你的阿玉。阿玉每天都在想著你。你竟然懷疑她，還做出這種卑鄙的事來，我也差點上了你的當，馬戈還沒有恍然大悟，那究竟誰是甜玉米?我就是甜玉米，你娘住院了，阿玉晚上要陪在醫(yī)院里，要我睡在你家照看你的兒子小鳴。小鳴睡后我閑得無聊，就借用阿玉的QQ上網(wǎng)，誰知會遇上你這個草頭王，把我騙得好苦。馬戈的思路還是有點阻塞，阿英你等等，你說阿玉最近并沒有上網(wǎng)，一直是你在借用阿玉的QQ號上網(wǎng)?阿英說我已經(jīng)說得這么清楚了，你怎么變得呆頭呆腦的。我沒有呆，阿英我問你，你為什么要起甜玉米的名字上網(wǎng)勾引男人?阿英說我沒有勾引任何男人，是你在勾引我。我本來婚姻不美滿，家里又缺錢，我想買好一點的胸罩都買不起。既然在網(wǎng)上遇上這么一個傻乎乎的草頭王，我怎么能輕意地放棄呢。馬戈還是不想恍然大悟，他盯住阿英的臉說，這么說阿玉她還是愛我的，是不是?阿英不耐煩地說，是的是的是的，你究竟怎么啦，阿玉那么愛你，天天都在念叨著你。你娘生病住院，她原想讓你請假回家一趟，又怕誤了你的工作，她一個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顧小鳴晚上又要去醫(yī)院陪你的娘，你竟然還在懷疑她，你是個人嗎?馬戈總算是徹底地恍然大悟了，他一把抱起阿英說，阿玉她沒有背叛我，阿玉她沒有背叛我。阿英說你放下我，我要回去告訴阿玉，你在背后懷疑她，還用草頭王的名字去勾引其他的女人，馬戈一聽，放下阿英，怔怔地望著她，阿英我怎么辦，我馬戈真是該死，我怎么能背著阿玉去干那種事呢，阿英沒聽明白，以為馬戈說的是草頭王的事，便說你呀你呀，你自己回去跟阿玉說清楚。馬戈自言自語道，我是該回去向阿玉說清楚，我真該死，我一定要得到阿玉的原諒，可是她會原諒我嗎，我畢竟背叛了她，跟其他的女人上了床。什么，阿英一記耳光打過來，你馬戈真是個混蛋。好吧，這下看你怎么跟阿玉說清楚。馬戈吃了一記耳光，思路一下子變得異常地敏捷。都是你把我害的，你為什么要用甜玉米來欺騙我呀。阿英說是你先來欺騙我，誰知道你馬戈就是草頭王。馬戈一想也對，是自己先騙了阿英，然后再是阿英騙了他，所以他覺得這事不能怪阿英。但究竟是誰的錯，馬戈終于想起支麗，原來一切都是支麗這個女人在煽風(fēng)點火，害得我懷疑起自己的老婆，害得我失身墮落在支麗的大床上和按摩房內(nèi)。阿英說我走了，你自己去向阿玉說清楚吧!

阿英走后，馬戈一個人坐在床口上，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yīng)該做什么，他很想馬上去見阿玉，他要跪在阿玉的面前求得她的原諒，但又覺得這樣做會傷透了阿玉的心。阿玉那么愛他，他竟然用無恥下流的做法來羞辱她。馬戈又想馬上趕回城里去找支麗算賬，他要理直氣壯地告訴她阿玉并沒有背叛他，他倆就是梁山伯與祝英臺，他倆就是林黛玉和賈寶玉，人世間是有真正的愛情，他和阿玉就是最好的證明，馬戈從枕頭下面拿出那把刀，看著閃著寒光的刀鋒，他突然間又想殺了自己，他要用自殺的方式向阿玉贖罪，向阿玉表明自己是如何的愛她，但他真要死了阿玉會不會更加地痛苦。馬戈感到左右為難，他站到窗前，望著窗外星星和燈光交相輝映的夜空，兩行熱淚在他困惑的臉上慢慢地流淌。

(插圖于秀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