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苦楝夢

藍 星 劉南堅

19年前，一個秀氣的姑娘只身一人來到武宣縣東鄉鎮祿垌小學，在幾棵苦楝樹下開始了她的教學生涯。19年后，她仍堅守在這所袖珍學校。她就是鐘漢明。

苦楝樹下教學

20世紀90年代初，祿垌小學因校舍成為嚴重危房而被強行拆除，為了免除孩子們長途跋涉之苦，作為該校教師的鐘漢明作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到苦楝樹下上課。苦楝樹無法遮風擋雨，因此山雨襲來時，師生們只能撿起書本撒腿就跑；大雨過后，書桌下一片泥濘，師生們就隱身在綠葉下，打著赤腳繼續上課。

為了讓學生免受蚊蟲叮咬之苦，鐘漢明將石山上特有的蒿艾割回來，曬干，扎成條狀，上課時，便燒蒿艾驅蚊。由于燒蒿艾產生的煙霧很大，遠遠望去，只聽到鐘漢明甜美的聲音和孩子們歡樂的笑聲，卻看不到正在上課的師生。在濃密的苦楝樹下，鐘漢明和孩子們一起學習，一起游戲，度過了艱難又快樂的兩個學期。

一肩挑起二十個學生的未來

此后祿垌小學又先后經歷了樹林、氈棚、借民房上課的艱辛，鐘漢明做夢都想有一個能擋風避雨的學校。她找到村委主任說：“不能老是這么下去，孩子們不能好好讀書，就意味著祿垌村沒有未來，沒有希望，趕緊把學校建起來吧!”村主任說：“這幾年大家都忙于農活，連會都難開成，怎么建學校?”“我負責召集!”于是鐘漢明給每個學生家長寫字條，又挨家挨戶上門動員，苦口婆心地做工作，打消村民“等要靠”的思想。村民很多年沒坐在一起開會了，可這次會議大家卻一致通過建設祿垌小學的方案：全村按人頭集資，按戶投工投勞，發動社會捐款，爭取上級撥款建設祿垌小學。祿垌小學雖已被列入撤點并校的規劃，但考慮到并人的地方太遠，而且暫不具備寄宿條件，上級于是決定撥一部分錢給祿垌小學修建教室。

2004年，祿垌小學終于又有了自己的教室。一個老師，兩間教室，二十來個孩子，除此之外，這個袖珍學校一無所有。二十來個孩子共分成兩個班級，由鐘漢明輪流教。她穿梭在兩個教室之間，或書寫著單詞，或演算，或大聲朗讀著課文。她身兼校長、老師、門衛、炊事員等職，并承擔著幾個年級所有課程的教學任務。盡管沒有人來檢查監督，她仍一絲不茍地開齊課程，上滿課時。語文、數學肯定要上好，還有思想品德也要上。“要讓他們從小懂得怎么做人。”鐘漢明說。

最難的是管理。由于多數家長在外打工，孩子無人監管，因此有的學生不能按時上學。上課好一會兒了，還有學生沒有來，鐘漢明急忙安頓好已到校的學生，再去把沒有來上學的學生找來。

由于無人照顧，一些留守兒童的穿著極其古怪可笑，或褲腳一邊高一邊低，或鞋子不成對。鐘漢明就像媽媽一樣幫他們整理干凈，把衣服脫下來洗好，教他們講究個人衛生。

山村的孩子沒有嚴格的時間觀念，吃了午飯就跑到學校玩。鐘漢明怕他們出事，中午吃過飯，就急忙趕到學校。困了就趴在講桌上，在孩子們的打鬧聲中打個盹兒。下午3點多，一般農村小學都放學了，可鐘漢明還不能放。因為村民收工較晚，孩子們回去大人不在家，她怕學生爬樹、玩水時出事。鐘漢明就這樣處處為學生著想，為家長著想，每天要比其他學校的老師多付出幾個小時的勞動。

從早到晚連軸轉，全校的功課一人扛，學生的管理片刻不能馬虎。她就如一部機器，無休止地高速運轉著。但機器也有出毛病的時候。有一次，鐘漢明拖著病懨懨的身體去學校上課，實在撐不住了，她要么讓學生做練習，要么讓高年級的學生教低年級的學生，自己就靜靜地坐在教室一角，或趴在桌子上。一雙雙眼睛，偷偷地看著他們可愛的老師，淚水在臉上流淌……

兩只腳十九年的育人路

由于長期工作在交通落后、生活貧困、信息閉塞的地方，鐘漢明感到自身素質、教學能力出現了退步。于是，剛生完孩子的鐘漢明來回趕了10多公里的山路，去縣教師進修學校中師班參加學習。此后，她還參加了多個有關新課程的培訓，如饑似渴地學習著。天道酬勤，2004，年，鐘漢明以優良的成績通過全縣教師招錄考試，被錄用為公辦教師。

“如今總算挺過來了，‘兩基攻堅以來，政府大力扶助，教學環境已大為改善。”她跟筆者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冬初時節，苦楝樹渾身光亮，只有楝棗仍掛在枝頭，猶如白葡萄，又宛如小白棗，風吹不落，雨打不掉，有時一掛就是幾年。苦楝樹有一個淡紫色的夢，淡紫色的花開在春天里。

(責編郝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