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成
剛滿18歲的阿紅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隨村上的姑娘們去南方打工,可是沒兩月她又回來了,說吃不了那里的苦。本村有個叫小芹的姑娘在云陽市一家大酒店打工,回來對阿紅說酒店里的活輕松愉快,每天的工作就是陪客人吃飯、唱歌、跳舞,每月工資600元,服務得好客人還給小費。阿紅覺得不錯,就隨小芹去了。
阿紅隨小芹來到云陽市那家大酒店后。因為剛出道,顯得嬌羞含蓄,再加上她高中畢業,有氣質、有修養,很討客人們的喜歡。
自從阿紅來,有一位紅光滿面、氣度不凡的中年人就成了這里的常客,而且每次來都點名讓阿紅作陪。后來阿紅才知道這位客人叫宋江山,是市城建局局長。
這天,宋江山酒足飯飽之后,把阿紅拉到懷里很關心地問她:“阿紅,老板每月給你開多少工資?”
阿紅很滿足地說:“600元,管吃管住,每季度還發套衣裳。”
宋江山卻憐惜地說:“600元算個啥?真委屈你了!這樣吧,我給你租套好房子,把你包養起來,每月給你2000元怎么樣?”
阿紅聽了搖搖頭:“不干、不干。”
“是不是嫌少?”宋江山慷慨地說,“我再加1000,每月給3000元總可以吧?”
通過這些天的接觸,阿紅覺得宋江山雖說比自己大許多歲,可他花錢大方,人又厚道,就勉強答應了。可她又擔心地問:“這事要是讓你妻子知道了怎么辦?”
宋江山說:“我剛調到市里來,妻子還在縣城上班,她不會知道的。”
阿紅辭了酒店里的工作,住進了宋江山在市東郊給她租賃的那套豪華公寓。幾乎每天晚上宋江山都來到這里與阿紅共度良宵。
從此,被人包養的阿紅開始了衣食無憂的“二奶”生涯。白天無所事事,就和鄰居們坐到一起打麻將。后來,和阿紅住對門的鄰居雇了個保姆,保姆叫趙秀娥,三十多歲,是下邊縣里的一位下崗職工。不久,阿紅就與趙秀娥混熟了,因為閑極無聊,就經常跟她出去買菜,有時候還過去幫她干家務。
宋江山去省城學習一個月,阿紅一個小姑娘家,膽又小,到晚上孤零零地守著一套偌大的空房子怪嚇人的,越是害怕越做噩夢,一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整夜整夜地失眠。阿紅就跟趙秀娥說:“你晚上不干家務,過來給我做伴吧?”
趙秀娥說:“不行啊,我晚上還得伺候那個臥床不起的老太太呢。”
阿紅苦著臉說:“我已經幾個晚上都沒睡著覺了。”
趙秀娥想了想說:“我回縣上去給你找個臨時保姆怎么樣?我們廠里的姐妹們可多了,下崗后大都在家閑著,昨天還有個姐妹打電話要我給她找活呢。”
“那太好了!”阿紅頓時轉憂為喜,她又交代道,“不過,你可要給我找個干凈勤快的啊。”
趙秀娥說:“你就放心吧。”
趙秀娥上午回的縣城,下午就給阿紅領來一個,那女的有三十多歲,叫陳靜,據趙秀娥介紹原來跟她是一個廠的,下崗后一直在家閑著。阿紅看陳靜不僅長得干凈利索、面容姣好,而且文靜嫻雅,覺得很滿意,就把她留下了,說好的每天二十元,只雇用一個月,工作是每天給她做伴、干家務。
陳靜果然不差,不僅干活利索,燒的飯菜也可口,一天到晚閑不住,把屋子收拾得窗明幾凈,也很懂得規矩,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問的話不問。所以很討女主人的喜歡。沒幾天,阿紅就和陳靜無話不談了。阿紅叫陳靜“靜姐”,陳靜叫阿紅“紅妹”。
陳靜問阿紅:“紅妹,你和你老公什么時候結的婚?”
阿紅笑了一下說:“靜姐,他不是我老公,我是被他包養的。”
陳靜頓了一下又問:“那你打算和他結婚嗎?”
阿紅說:“他那么大歲數了,又有老婆孩子,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和他結婚,他也沒打算娶我。況且他又是有身份的人,這一切都不可能。他貪色我圖錢,我們就湊合到一起了,就這樣。”
陳靜關心地問她:“紅妹,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走一步說一步吧。”阿紅又特意叮嚀陳靜道,“靜姐,我沒有把你當外人,相信你才向你道出了實情,你可要給我保密呀。”
陳靜說:“你就放心吧,我絕對守口如瓶。”
日子過得真快,轉眼一個月快要結束了。
這天中午。阿紅和陳靜剛吃過午飯,正坐在沙發上說閑話,這時候電話鈴響了,阿紅讓陳靜過去接電話,要她問是誰打的。陳靜說:“準是打給你的,還是你去接吧。”
阿紅有些不滿意,陳靜什么都好,就是不替她接電話。不過她沒有難為陳靜,自己跑過去拿起耳機,這才知道是宋江山從省城給她打來的。宋江山說他的學習已經結束了,明天回來。阿紅高興得跳起來:“這些天我想死你了——好,明天我去車站接你!”
阿紅放下耳機,轉身看見了陳靜,心里不免又有些難過,一個月結束了,宋江山明天回來。陳靜該走了,可她這些天與陳靜相處得非常融洽,還真有些不舍。于是就跟陳靜說:“靜姐。你自身條件這么好,讓你干這等伺候人的活,還真委屈了你。我到這兒兩年,認識了不少有錢有權的主兒,你要愿意的話,我也給你介紹一個,以后咱倆也是個伴兒。”
陳靜聽她說完,好像觸到了她的疼處,頓時眼里汪出淚來,捂著心口半天說不出話來。足有一個時辰,陳靜才痛心疾首地跟她說:“紅妹。實話告訴你吧,你這種營生我早已嘗試過了,最終碰得頭破血流才收場……”
陳靜說在她前年下崗后,曾給一個房地產開發商做“二奶”,可是好景不長,不久就讓那開發商的妻子知道了,找人把她痛打了一頓,還驚動了她的丈夫,后來連兒女們也知道了她的行為。丈夫堅決和她離婚,兒女不跟她,她現在孤家寡人、成了天不收地不留的人。最后,陳靜嘆口氣對阿紅說:“紅妹,我勸你也好自為之吧。”
阿紅頓時低頭不語。
陳靜繼續說:“紅妹,常言說沒有不透風的墻,這種事早晚會讓宋江山的妻子知道的,打你是小事,傳到你老家,壞了名聲,你以后連婆家都找不到。要是遇上兇悍女人,找人把你整殘廢,你這一生算完了。”
晚上,阿紅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第二天上午,阿紅去車站接宋江山,見面時宋江山問她:“阿紅,這些天你一個人晚上害怕嗎?”
阿紅說:“開始害怕,后來雇了個l臨時保姆給我做伴。”
宋江山警覺地問:“她是什么地方的?”
阿紅說:“她是白城縣的,是個下崗職工。這些天我們相處得很融洽。”
得知不是自己縣上的,宋江山這才放下心來。
回到公寓里,陳靜不在屋,不過她已經把飯菜做好了,在客廳的餐桌上滿滿地擺了一桌子。宋江山顯得很高興,因為這些菜全是他平時最愛吃的菜。接著又見桌子上還壓了一張紙條,只見上邊寫道:
紅妹,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和宋先生先吃飯,不要等我。
宋江山笑著對阿紅說:“你雇的這位保姆真是善解人意啊,看我回來啦,故意給咱們騰時間。既然她有這番美意,咱們就先把好事辦了吧。”
宋江山說著就將阿紅擁到懷里,阿紅說:“還是先吃飯吧,吃了飯我還有事情跟你說。”
宋江山猴急道:“不行,我已經等不及了。”
宋江山抱起阿紅就往臥室走,可讓他想不到的是,阿紅卻一下子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一本正經地跟他說:“宋局長,我已經想好了,我要離開你。”
宋江山一下子愣住了:“為什么?”
阿紅說:“咱們這事你妻子遲早會知道的,這樣對你對我都不好。”
宋江山說:“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妻子在縣城工作,她不會知道的。”
阿紅說:“就是你妻子不知道,我也不想再跟你過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我才十八歲,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我要出去學本事干正事,憑勞動吃飯才是正業。”
就在這時候,臥房的門開了,陳靜一臉威嚴地從里邊走出來。
阿紅不解地問:“靜姐,原來你沒有出去,藏在臥室里干什么呀?”
見陳靜不說話,她又回頭看宋江山,可宋江山早已傻掉了,木呆地站在那里。看他們都不說話,阿紅指著陳靜向宋江山介紹道:“宋局長,這是我請的保姆,叫陳靜。”
宋江山苦笑道:“她不叫陳靜,她是我老婆,叫謝萍。”
原來,在對門做保姆的下崗職工趙秀娥是謝萍上初中時的同學,關系很要好。趙秀娥過來做保姆得知宋江山在對門包“二奶”的情況后,回去跟謝萍說了,于是她們就合計怎樣處理這件事。恰巧宋江山去省城學習,阿紅要雇臨時保姆,謝萍在單位申請休假一個月。讓趙秀娥幫她弄了一張下崗證,化名陳靜打進了他們的小巢……
得知真相后,阿紅撲騰給謝萍跪下了,哭著說:“萍姐,你饒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謝萍將阿紅扶起來,對她說:“阿紅,你剛才說的話我已經叫見了,你已經知錯了。我就不再追究你的責任了。再說,這些天咱們相處得這么好,難為你我也不忍心。你走吧——就像你剛才說的,出去憑本事吃飯才是正業。”
阿紅走出門,又聽見宋江山撲騰給謝萍跪下了:“謝萍,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