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家鄉

裴周玉

有一首歌叫《誰不說俺家鄉好》,情感真摯熱烈,曲調優美動人。每當聽到那如說如訴、如夢如幻的旋律時,我就會想起自己的家鄉——湖南省平江縣龍門鎮。那是一方賦予我生命的地方,那是永遠令我魂牽夢縈的故土。

龍門鎮地處湘鄂贛三省交界處,山水環抱,風光旖旎。鎮里的100多家店鋪林立在寬闊的青石路旁,人來人往,溫馨和諧。這里的山,沒有五岳的奇險,但鎮東那高高的東陽山,卻擎天一柱,直插云天,蔚然壯觀;這里的水,沒有大河的氣勢,但鎮西那悠悠流淌的汨羅江,卻碧波蕩漾,水清見底,別有韻致。記得小時候,我常和伙伴們相聚于鎮前鎮后,或追逐嬉戲,或摸魚撈蝦,或騎在寬大的水牛背上,哼唱著家鄉的小曲。

我的家鄉不僅有詩情濃郁的自然美,更具發人深思、催人奮進的人文美、歷史美。相傳戰國時期楚國大詩人屈原,曾滿懷報國之心,行吟汨羅江畔;唐朝大詩人杜甫,也曾游歷至此。1922年,共產黨員李六如和余賁民曾在平江成立了第一個黨支部;1925年,共產黨員張勉之回到家鄉龍門,開展革命活動;1927年9月,毛澤東領導的秋收起義部隊,在龍門廣泛宣傳群眾,準備新的戰斗;1928年7月,彭德懷、滕代遠、黃公略等發動了平江起義,鮮艷的鐮刀斧頭旗映紅了家鄉的山山水水。

1930年5月,我就在家鄉這塊紅色的土地上報名參加了紅軍。當時我剛滿18歲,懷著一腔熱血,帶著幾許離愁,告別了家鄉,踏上了南征北戰的人生之路。我上過“井岡”,走過“長征”,砍殺過日本鬼子,追擊過國民黨部隊,還經歷過抗美援朝的槍林彈雨、金門對峙的炮火硝煙……

在戎馬馳驅的歲月里,誰不思念自己的家鄉?我的首長,我的戰友,不論來自江南,還是來自塞北;不論來自城市,還是來自鄉村,他們都愛自己的家鄉,都有揮之不去的家鄉情結。大家每次聚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地聊起自己的家鄉來。這個講述家鄉又大又甜的蜜棗,那個描述家鄉披紅著綠的荷塘,這個繪聲繪影地介紹捕捉野豬的驚險場面,那個則羞澀地從衣袋里掏出一位漂亮姑娘的照片……總之,用各種方式來表達他們對家鄉熾熱的情懷和深深的眷戀。有位戰士這樣說道:“今天,我們離開了自己的家鄉,來到了別人的家鄉,但是,不管是誰的家鄉,我們的腳下同樣是祖國的一片熱土。”

說得多好啊!這詩一般的話語給了我強烈的震撼。

祖國——家鄉,血脈相連!

家鄉——祖國,息息相通!

于是,家鄉的內涵大大擴展了,熱愛家鄉的情愫大大升華了。我要像熱愛自己家鄉一樣去熱愛他們,像保護自己家鄉一樣去保護他們,哪怕用鮮血,用生命。

就這樣,我隨同部隊經過幾十年的沙場征戰,終于解放了千千萬萬人的家鄉,迎來了新中國的誕生。

伴隨祖國前進的腳步,我那遠在湘東一隅的老家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1953年10月,我回到了闊別24年的龍門鎮。當時,看到鄉親們分了田,分了地,在和平的土地上從事創造性的勞動,心里真有說不出的高興和激動。改革開放以后,我又多次回到家鄉,家鄉的變化更大了:高壓電線凌空飛架,廠房住宅鱗次櫛比,高速公路渡水穿山,大小車輛川流不息;只覺得山更青了,水更綠了,天更藍了,人更美了。

是啊,家鄉的命運總是同祖國的命運連在一起。

由衷地祝福你,我的美麗的家鄉!

由衷地祝福你,我的親愛的祖國!

(作者系原解放軍裝甲兵顧問,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