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軍高空偵察氣球
對U-2的影響
就在U-2的高空偵察行將就緒之際,美國空軍啟動了一項偵察計劃,它有可能招致許多國家的強烈抗議,也完全有可能在U一2開始服役以前就對其產生實質性威脅。這項名為“GENETRIX”的計劃旨在使用攜帶照相設備的高空氣球,對東歐、蘇聯和中國進行高空偵察,該計劃緣起于蘭德公司在1951年的一項研究。到1955年年末,空軍已經克服了許多技術難題,主要包括照相機的設計以及氣球的回收技術等,空軍還為該計劃制造了大量的高空氣球。1955年12月27日,艾森豪威爾總統正式批準了這一項目。兩周后,美國空軍就開始在西歐的許多基地放飛偵察氣球。截至1956年2月,空軍總共放飛了516只高空氣球。
然而,GENETRIX計劃的效果遠遠低于美國空軍的預期。氣球受到季風的影響,許多都飛到了南歐,之后穿過黑海飛向中國的沙漠地區。因此,這些氣球錯失了許多位于高緯度地區的重要目標。還有不少氣球沒能順利穿過蘇聯和中國,有的被防空武器擊落,有的則過早用完了壓艙物。516只氣球中只有46只最終回收,最晚的一個直到1958年才落地。46只中,有4只的照相機出現了故障,另有8只獲得的照片毫無價值,也就是說只有34只氣球成功完成了偵察任務。
低成功率不是GENETRIX計劃唯一需要克服的問題,世界各地的抗議聲浪不斷,公眾反應十分惡劣。盡管美國空軍聲稱這些氣球都是用于“國際地球地理年”的氣象研究,東歐國家仍向美國和國際航空組織強烈抗議,抗議氣球對民用飛機的安全構成了嚴重威脅。蘇聯也向美國及參與發射的國家提出嚴正交涉,還在莫斯科向各大媒體展示了他們收集到的聚乙烯氣包、照相設備以及發報機等。所有這些情況使艾森豪威爾總統得出這樣的結論;這些氣球所招致的麻煩要比它們獲取的情報多得多。因此下令中止了該計劃。1956年2月7日,國務卿杜勒斯告知蘇聯,不會再施放所謂的“氣象研究氣球”,不過他也沒有就之前的事情向蘇聯道歉。
不顧GENETRIX計劃帶來的負面效應,空軍參謀長特文寧在1956年3月中旬再次實施了另一項偵察氣球計劃。計劃將啟用飛行高度更高的氣球,并將在18個月內完成。總統得知后立即告訴空軍,他不再對任何氣球感興趣。
盡管GENETRIX計劃得到的照片在質量上比較有限,不過它們中的一些仍然是二戰以后關于蘇聯最完整最優秀的情報照片。作為照相偵察的先驅,它為日后的高空偵察項目提供了參照基準。即使那些可能毫無用處的森林、河流的照片,在許多年后U-2和衛星照片發現當地已經擁有其他建筑物以后也是具有一定價值的。另一方面,GENETRIX計劃對U-2項目產生了重大意義:美國和北約雷達可以對這些氣球進行跟蹤,在進入蘇聯邊境以后,它們的平均飛行高度達到45800英尺(約13960米)。這些跟蹤數據可以用于分析高空的風向,對氣象學家優化U-2的航線提供不少便利。
GENETRIX的另一個偶然收獲是一種鋼條,它的頂端連接著巨大的聚乙烯氣包,末端連接著照相設備和自動調節的壓艙物。完全出于巧合,這種鋼條的長度(91厘米)恰好與一種蘇聯雷達的波長吻合。這種雷達的北約代號為“令牌”(TOKEN),S波段,主要用于早期預警和地面引導截擊。在雷達波照射到氣球時,會引起鋼條的諧振,這使得美國和北約的有關人員可以確定許多蘇聯邊境上未知的“令牌”雷達的位置。這些雷達的發現以及對氣球的攔截行動,對美國和北約組織判斷華約的雷達網絡、雷達位置以及地面引導技術等提供了直接的幫助。相關的分析能夠確定華約雷達的高空探測能力和引導精度、華約國家區分每個氣球目標的方法以及華約飛機所能達到的攔截高度。所有這些信息都直接用在了U-2的任務規劃中。
但是,所有GENETRIX的積極作用都無法抵消國際譴責所引起的政治責任。中情局的官員意識到高空偵察氣球所帶來的消極影響可能使總統對其他高空偵察項目喪失信心,當然也包括即將服役的U-2。因此,1956年2月,中情局副局長坎寧安寫信給空軍參謀長特文寧,抵制其希望推行的新計劃,并警告他“由此產生的政治壓力可能影響到所有的氣球和飛行偵察計劃,并最終導致此類計劃難以得到政府的許可。”除了對U-2項目前景的關注外,中央情報局還擔心總統會遷怒于其他氣球項目,比如自由歐洲委員會——這個總部位于西德的策反機構一直在實施用氣球向東歐散發宣傳品的行動。
雖然U-2項目的相關信息僅在中央情報局和艾森豪威爾的小團隊里流轉,但杜勒斯局長認為,它們應該向國會中的一些核心成員通報有關情況。1956年2月24日,杜勒斯在中央情報局會見了參議員拉弗倫特·薩爾頓斯托、理查德·拉塞爾,以及參議院軍務委員會及其附屬委員會。杜勒斯介紹了“感光板”計劃的詳細情況,并就是否需要向眾議院的部分議員提供有關情況做了咨詢。根據參議員們的建議,杜勒斯也向眾議院中的資深議員提供了情況介紹,他們是約翰·塔伯和克勞倫斯·坎農。此后的四年,CIA仍然不斷向這個小規模的國會團體提供U-2項目的相關情況,直到1960年5月,弗朗西斯·加里·鮑爾斯駕駛的U-2被蘇聯擊落。
對U-2項目的掩蓋
1956年2月,U-2正在進行最終測試之時,理查德·比塞爾和其團隊已經開始為該機的海外行動編造合適的理由。因為U-2的外形實在太與眾不同了,勢必會引起公眾的好奇。比塞爾最終確定U-2活動的最合適理由,就是從事NACA的高空氣象研究活動。當然,這樣一個理由還需要得到整個團隊的認可。空軍情報部、空中氣象局、戰略空軍U-2項目官、空軍總部項目官以及NACA的主席休一代頓博士,包括中央情報局科技顧問委員會都認可了這一方案。
CIA的資深官員以及其他有關人員在1956年3月確定了故事的最終版本,隨后,項目參謀部又開始為可能發生的U-2在敵對區域的事故策劃應急預案。比塞爾還建議有關人員為掩蓋的方案制作一整套文件:“不僅包括項目開始運作的新聞稿,還要對中止運作的狀況做好準備,乃至制定至少一種外交行動的有關指令……總之,我們一定要為最惡劣的狀況做打算。”以此為基準,相關人員根據氣象研究這一幌子制定了一整套處理流程。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1956年6月21日,U-2在東歐執行第一次飛行任務后一天,比塞爾會見了古德帕斯特將軍、詹姆斯·克萊恩和埃德溫·蘭德,與他們探討尚未最終確定的對蘇空中偵察計劃,其中也包括相應的應急流程。克萊恩和蘭德否定了比塞爾的做法,他們提出了更大膽而直率的解決方法:在敵對地域被擊落以后,他們認為美國不必著力逃避責任,而應聲明進行高空偵察只是為了防備敵國的突然襲擊。當然,這一建議被擱置在一邊,原方案得到了完整的保留。此后,項目參謀部又制定了適用于不同場合的各式聲明,甚至包括飛行員被俘的情況。即使在這一情況下,美國依然堅持以氣象研究作為掩蓋理由,這種做法在1956年5月造成了災難性的后果。
(完)
編輯一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