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５點４０分的湯

溫　迪

3年前的深冬,我給父親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打算去廣州一家服裝企業應聘。父親問我途中是否會經過老家臨縣的那個小站,還問了我乘坐的車廂座位號碼,并叮囑我在車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那個小站距離我家所在城市有近3個小時車程,我乘坐的列車停靠那個小站是在早晨5點40分,停靠時間約七八分鐘的樣子。車剛停穩,我就隱約聽見外面有人呼喚我的名字,趕緊打開車窗,在曙光中是滿口哈氣的父親。

父親見了我,就急急忙忙地打開用毛巾包著的一個瓷缸,揭開蓋子,瓷缸里是熱氣騰騰的肉湯。短暫的幾分鐘里,父親幾乎不容我說話,只是一臉滿足地催促我一口接一口喝湯,并不斷解釋著:“你趁熱趕緊喝,天涼,湯冷得快。”

列車開動時,我看著父親越來越模糊的身影,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不知道父親是幾點起來的,煲湯,趕早車??在整個城市還睡著時,他卻在黑而冷的夜色里抱著一瓷缸熱湯上路了。

而我,本來不是去廣州應聘的。

男友不辭而別去了廣州,我去找他,為愛情討個結果,否則,我永遠不會安心。

當列車抵達廣州時,我卻改變了主意。我不想再找回那段丟失的愛情——如果真的有愛,無論什么原因,他都不會那樣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

這個時候,我突然覺得失去了這段愛情,也許并不像我先前想得那么嚴重。來到南方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我覺得非常踏實,我留了下來,努力地求職與工作,后來在一家服裝企業謀得了個不錯的職位,并收獲了一份美麗的愛情。

后來,我總是在愛人面前提到那缸早晨5點40分的湯,我說,是那缸熱湯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好運和力量。

(摘自《北方人》2008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