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家可歸的青春歲月

繆伶超

青春真是個不老的主題,它可以是殘酷而傷感的,比如《關于莉莉周的一切》;青春也可以是明亮而倔強的,比如《藍色大門》;青春還可以是叛逆而純凈的,比如《朱諾》?？墒翘锎逶５那啻簠s完全不是以上的路數。家庭慘遭變故的他流落街頭,住在公園的螺旋形滑梯中卻被惡作劇的孩子罵作“便便妖怪”。一個原來衣食無憂的中學生突然被生活拋進了必須自力更生的現實,這可不是什么“吃苦夏令營”或者整人節目,每一天都生死攸關。為了求生存,他無所不用其極,吃草,吃紙板箱,撿拾自動販賣機底下遺落的硬幣,和鴿子爭搶土司切邊,屢屢在超市、面包店門口掙扎……他回顧這段經歷時形容自己“餓到了刻骨銘心”。

看上去像極了惡搞的情節被田村裕這么一本正經地娓娓道來,讓人爆笑之余也感到訝異:這一切竟然都是作者的親身經歷。連標志性的“螺旋大便公園”也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現在外觀被刷成了藍色而已。因為舍不得一下子把芬達喝完,結果在太陽暴曬下變了味;每次下雨就從容地脫光衣服沖進雨中洗澡……這些細節真是讓人又心酸又忍俊不禁。

原以為如此嚴酷的生活會把他打造成苦大仇深、怨天尤人的“祥林嫂”,可是他竟然穿越重重考驗,安然無恙,毫發無損。他依然相信奇跡的存在,依然諒解父親當時的“解散”決定,依然喜歡插科打諢,也依然“熱愛那個泡個熱水澡就會感動、容易產生幸福感的人生”。他會因為遭到喜歡的女孩拒絕而憂傷,也會因為在同學面前出丑而偷偷懊惱,還會不時和共患難的兄姐鬧鬧脾氣,雖然有個不算完整的青春,但是他和其他少年一樣敏感、倔強,有一點點小小的任性,還有著同齡人罕見的勇氣和樂觀。

在無助絕望時支撐他、引導他的始終是對媽媽的思念,當他因為極度饑餓動了偷竊和敲詐的念頭時,正是想象中媽媽的殷切目光勸阻了他。當他覺得活著已經沒有什么意思的時候,想到媽媽對自己的期望讓他重燃了信心。濃濃的母子之情貫穿全書,雖然媽媽只陪伴了田村裕短短11年,可是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和言傳身教是作者一生中最寶貴的財富,給他希望,激勵他不斷向上,在他灰心彷徨時給他重新出發的力量。而他也將這種溫暖源源不斷地贈予旁人,得知家庭“解散”時,不愿意增添兄姐負擔,謊稱住在同學家;曾拿石頭砸過他的小孩子因為拉肚子向他求援時,他不計前嫌,耐心勸誡他們不要吃冷飲。田村裕畢業后成為了一名相聲演員,努力把快樂帶給每個人,也努力著用自己的方式為媽媽爭光。

這不是一部講述“鳳凰男”是怎樣誕生的成功史,里面沒有血淚斑斑的艱苦奮斗,充其量只有各種抵御饑餓的奇思妙想,其數量簡直多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這也不是一場溫情泛濫的作秀,田村裕認認真真回顧了那段不同尋常的日子,令人時而捧腹,時而落淚。并非他文采斐然或妙筆生花,而是憑著一種歷經磨難卻越發閃亮的純真感動了數以百萬計的讀者。

想起《藍色大門》中孟克柔對張士豪說:“你該是多么幸福的小朋友!”是啊,我們都該是多么幸福的小朋友啊。

書名:《無家可歸的中學生》

作者:[日]田村裕

譯者:吳季倫

出版: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年1月

定價:20.00元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