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對地下錢莊草木皆兵

易憲容

最近，國內媒體對地下錢莊十分關注，關心國際“熱錢”通過地下錢莊渠道進入國內之后的流向。不過，這些報道看到的僅是一個方面，實際情況比這更多更復雜。

由于便利的地理環境，深圳早就成了跨境資金大量流動的主要渠道，無論是合法還是非法的流動都是如此。我們可以從最近深圳不少商業銀行對提取人民幣現金的限制中看到端倪。

地下錢莊為什么在深圳活動頻繁，是深圳市場交易的銀行支付環節不發達嗎？是深圳信用市場落后導致居民在交易過程中不愿通過銀行的信用支付來完成嗎？其實，根本不是這樣。深圳是全國市場化程度最為發達的地方，也是信用支付體系最為健全的地方。深圳居民大量持有現金，也不是偏好現金支付，而是借此避開內地對資金跨境流動的管制。在內地經濟最發達、居民財富持有最多的珠三角地區，許多居民與香港有各種親緣關系，對香港的市場比較了解。這些人只要有一部分到香港投資，就是一個很大的量。我最近在廣東不少地方曾問過有多少人在香港投資，發現他們進入香港投資的比例相當高，而深圳居民去投資的比例會更高。內地外匯管制與珠三角地區居民對金融服務需求的不適應，是造成地下錢莊在內地與香港間暗流涌動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此，地下錢莊的出現可以說就是金融管制的結果。由于內地既限制資金流入，又限制流出，地下錢莊提供的匯兌業務需求很大。同時，在內地屬于非法的地下錢莊，在香港則是合法的“財務公司”或“金融公司”，給在內地從事地下貨幣兌換、逃避監管提供了條件。此外，近年來，中國經濟曾面臨一輪又一輪熱錢涌入的浪潮，而中國市場在金融危機中的穩健表現，更得到了國際游資的青睞。它們通過地下錢莊進入內地，以減少流入的成本和時間。

對內地來說，資金通過地下錢莊大幅度流動不用太多擔心。因為這種現象本來就是資金跨境流動管制的結果，風險會讓投資者做出審慎的選擇；同時，國際資金在到處尋找投資機會，而中國經濟的增長還需要長期穩定的投資，這不僅需要政府的投入，還需要市場自身的投入，跨境流動的資本也是資金投入的重要來源。只要中國經濟發展的基本面不發生變化，這些資金由短期而長期，從熱錢變冷錢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監管部門也不用太多擔心這些資金通過地下錢莊會流向哪里，但要密切關注這些錢進入中國之后是流向股市還是樓市。如果進入股市，問題還不算大；如果流入房地產市場，帶來的風險會較高。因為外來資金流入房地產容易通過銀行杠桿率吹大房地產泡沫，影響居民住房條件改善，制造銀行信貸風險。▲（作者是中國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