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錢袋子”，很難當“強國”

張 勇

中國成為世界最大經濟體，是2020年，2030年還是2050年？近來，與此相關的預言層出不窮：美國投資專家羅杰斯,美國高盛公司首席經濟師奧尼爾以及去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保羅·克魯格曼，最新的則是中國科學院在“2050年科技發展路線圖”中的保守預測。隨之而來的便有了“中國若成第一，美國怎么樣？”的命題。其實，不必對此大驚小怪，因為中國要變為“老大”，首先得問一下自己拿什么貢獻于世界？僅憑財富？看起來還遠遠不夠。

其一，無論在國內還是在世界，中國還遠未造就出一套具有強大感召力與深度認同感的價值體系，換句話說，真到那時中國會向世界展示一種成熟的能為世界接受的現代化道路新版本嗎？國際關系的實踐與理論表明，一種模式最終能否影響世界，依靠的根本不是經濟多發達，不是武器多先進，而是道義認同有多廣泛，這應該是任何版本的現代化模式的核心之所在。學者時殷弘曾撰文指出，中國要成為“偉大強國”，必須要做出具有世界歷史意義的制度或價值創新。沒有一套具有強大感召力與深度認同感的價值體系，僅僅憑錢袋子的重量超過美國是不能當上“老大”的。

其二，正如流行的國際關系理論所普遍認同的那樣，一個強國要引領世界、影響世界，要輸出公共產品，都需要強有力的競爭力。不過，“中國制造”的競爭力還不足，而且可持續的、不斷能為肌體自身循環補充血液的產品供應鏈條在中國還遠未定型和成熟。另外，輸出公共產品與增進國家利益之間始終是一個矛盾，我們還沒有學會如何把握兩者之間的平衡。從這個意義上講，只有實現國家利益獲取與為世界服務之間的和諧運行，才意味著具備了支撐國家良性循環持久后勁與動力源泉。

其三，眾所周知，當前各國之間綜合國力的競爭本質還是人力資源素質的競爭，而人力資源的素質又緣于教育的現代化程度。不過，如何把中國高等教育規模世界第一轉化為教育強國還是一個需要未來解決的重大課題。必須認識到，中國教育的不均衡狀況隨著貧富差距的擴大不是縮小了，而是擴大了，換句話說，高等教育的毛入學率高掩蓋了大眾接受教育的普遍程度，這是一個危險信號。很明顯，如果接受高水平教育因此漸漸成為少數人的選擇，將會導致少數精英階層與大眾階層的斷裂，就沒有中國全面實現現代化的未來。

隨著中國經濟規模的擴充，中國國際影響力的提升也許是必然的，但是這并不必然意味著中國會同步替代美國，立即變為治理世界的“老大”。雖然許多人認為中國已經是世界強國或注定要成為世界強國，但是僅有“錢袋子”，一條腿注定是無法持久支撐這個強國的，中國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作者是北京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