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國又破
西周晚期,慢慢強大起來的西戎開始不斷地侵擾周王室,連年不斷的自然災荒也讓周王窘迫不已,王室和諸侯圖強求變的呼聲高漲起來,東遷是擺脫困境的必然選擇。于是,厲宣之際,先前封于陜西寶雞的西虢一路東遷,來到了資源豐富、水量充沛、黃土深厚的三門峽。三門峽一帶的虢國自西周末年遷來之后,直到春秋中晚期被晉國所滅,前后經歷了大概120年的時間。
虢國墓地遺址就是120年間虢國貴族和平民聚族而葬的公共墓地。二十世紀的調查發現,虢國墓地總面積近32.5萬平方米,墓葬大都是長方形豎穴式土坑墓,總數在600座以上(包括車馬坑與祭祀坑)。
1955年三門峽水利樞紐工程上馬,中國科學院和文化部聯合組成了“黃河水庫考古工作隊”,對黃河三門峽庫區進行大規模的考古調查與發掘。1956年冬天,考古隊在三門峽上嶺村湖濱車站工地,發掘了一個貴族墓葬,出土各種文物近千件,其中有大量的鼎、鬲、簋等青銅器,這個墓葬西面10多米處,是大型車馬坑,葬有10輛車,20匹馬。當時,還出土了不少青銅劍、銅鏃、銅戈等兵器,其中銅戈上刻有“虢太子元徒戈”的銘文。1957年初,考古工作隊又對這個墓葬周圍進行了較大范圍的考古勘探,先后發掘了230多座古墓,3座車馬坑,1座馬坑,出土各種文物9000多件。
研究人員認為,這個墓地屬于同一個諸侯國,其埋葬時間是西周晚期到春秋時期,應當是虢國墓地。這一發現被列入上一世紀的重大考古發現。后來,郭沫若先生專門撰文解讀了虢國墓出土的青銅器。
虢國墓由那時候起引人注目。
1989年,三門峽市郊會興鎮會興村的村民開始在上村嶺上建設自己的新家園,一些細心人發現自己莊基的地基土壤顏色不對勁,不是正常的耕地土色。地下有墓葬!有人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就悄悄地進行鉆探挖掘,的確是古墓葬,當地有人已經盜出了不少文物。上村嶺有古墓,不挖白不挖,一傳十、十傳百。挖地基是挖,挖墓也是挖,更多的村民加入到挖墓的行列中。有些人白天休息,夜晚全家傾巢而出,輪番挖墓。有的先把院子的圍墻砌好,然后再在自家的院內盜掘。有些人擔心日后翻船,索性先把房子建在墓葬之上,然后從容隱蔽地進行盜掘。
一場挖墓運動在有2600年歷史的虢國墓地上演。幾個月后,居民區內探孔與盜洞遍布,一片狼藉,虢國古墓的平靜被打破。
一時間,各地的文物販子云集三門峽。
會興村一個張姓人家,鄉鄰都知道他日子艱難,根本無力新建樓房,因為盜墓,在短短的時間內蓋起一座二層小樓,到發案的時候,民警由他家的落地電扇下搜出了5.6萬元現金,他一家在幾個月里先后盜掘了三座大型墓葬,這些墓中的大件銅器和棺內玉器幾乎被洗劫一空,其中的一座墓葬,專業人員后來判斷可能是虢國太子墓。
1989年的這次集體盜墓,共有9個團伙,涉案人員150多名,追繳金屬器物、玉石、陶、骨、牙、貝、蚌等各類文物1074件。其中一級文物19件,二級文物131件,三級文物125件,還追回贓款人民幣、港幣近33萬元。
1990年初,配合案件偵破工作的虢國墓新一輪發掘開始。
張姓人家二層樓下就是虢季的墓葬,也是去年被盜墓葬中最大的一座,墓口南北長5.3米、東西寬3.55米,深度達11.5米。張家挖出的盜洞距離隨葬品只有30厘米,他差點得手。這個墓葬棺槨完整,多以青銅器和玉器隨葬,另外還有金器、鐵器和骨、角、牙、蚌等。槨與外棺之間放置的青銅器包括禮器、樂器、兵器、工具、車馬器等,層層排列,密密麻麻。成組成套的鼎、簋、鬲、編鐘、石編磬等青銅禮樂器堆放在槨室西側,這些銅器大都鑄有銘文,其中有40多件器物銘文中顯示出器物的主人是虢季,他是西周之際虢國的一代國君。
1990年下半年開始了虢仲墓的發掘,在槨室內有大量的鼎、簋、銅編鐘、石編磬等禮器和樂器;有琮、璧、璜、戈、圭、璋、龍虎、牛羊、鹿、鳥、魚、龜等玉器。
為了加強對虢國墓遺址的管理和保護,1990年以后,三門峽在集中了260多座墓葬、近10萬平方米的一片遺址上建成了一個遺址類博物館——虢國博物館。而其它沒有發掘的三百多座墓葬依然把很多秘密隱藏在地下。
虢國墓的喧囂似乎平靜了下來。再次打破這種平靜,是博物館開館不久的事情。
虢國墓博物館剛剛開館,就迎來了一批又一批好奇的游客。三門峽市陜縣西張鎮陳村農民李梅生也來到了博物館,琢磨能不能弄些事情。他是當地人,聽人說過十年前的集體挖墓事件,他感到那次出事是因為目標太大,人數太多。可博物館的圍墻高大,不容易進出,再說,自己不可能到博物館院子里去挖掘地下文物,博物館里警戒嚴密,一兩個晚上根本弄不成事情。
那段日子里,李梅生又先后多次到博物館轉悠,咋弄?他絞盡腦汁。
2000年農歷新年一過,李梅生一個電話打到了和三門峽毗鄰的山西運城。
“三門峽虢國墓地又出了一些文物,你過來看看吧。”電話那邊傳來了李梅生的聲音。
“說具體點……行!行!”運城的黃小軍答應了他。
山西萬榮縣的黃小軍曾經當過汽車司機,辛苦不說,還掙不下大錢,后來做起了文物買賣的生意。一個偶然的機會李梅生和他相識,聽說李梅生來自三門峽,他便打聽起三門峽的文物生意。
接了李梅生的電話后,黃小軍南過黃河,東出潼關來到了三門峽。
李梅生又一次來到了虢國墓博物館,這回和他同來的是運城的黃小軍。
“能不能想辦法買些文物?”看完博物館后,黃小軍又問李梅生。
“我沒有,不過我的朋友認識一些挖墓的人。”李梅生想起了陜縣宜村鄉王村的毋金剛。毋金剛以前給他說過自己能通過人弄到東西。
兩人相約,找到毋金剛后,李梅生電話告訴黃小軍,黃小軍再來三門峽。
2000年7月,李梅生又給黃小軍打電話,“我找到毋金剛了,你這兩天過來吧。”
幾天后,黃小軍來到三門峽,經李梅生介紹見到了毋金剛。但黃小軍沒有見到想要買的文物,心里不免一陣陣失落。
“我有朋友知道虢國墓的一些情況,他能夠幫咱們。”毋金剛的一番話重新燃起了黃小軍的希望。
“咱自己挖!”讓黃小軍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提議,李毋二人積極贊同。
隨后,他們三個人一起到虢國墓博物館仔細踏勘了墓葬的分布情況,了解了每個墓葬的方位、級別、深度等。
“你倆個人熟悉,給咱挖,我負責賣東西,事成之后咱們分成。”黃小軍具體安排了盜掘事項后, 最后說:“我出錢,咱們分頭準備工具。”
“由哪兒下手?”他們面面相覷。
李梅生想起來去年他在什么地方看過一個新聞,報道說幾個外地人到陜西某地去挖一個古塔的地宮,古塔院子的隔壁是一個體育場,靠著體育場與古塔的界墻,有幾間長期空閑的房屋,盜掘者以做生意為由租下了那幾間房子,之后,由房子地面上向下挖出了盜洞……
大家的眼神亮堂起來,他們順著虢國墓博物館的圍墻轉悠了幾圈,一個新的念頭閃現出來。
2000年8月底,李梅生來到了三門峽十一工程局物資公司建材公司,該公司的一個庫房長期閑置,這個庫房和虢國墓博物館一墻之隔,是挖墓的最佳位置。
一聽來人說租用自己的庫房加工磷肥,建材公司的負責人喜出望外,閑著也是閑著,租出去還能收些租金,多好的事情。很快雙方達成協議:月租1000元,租期一年。
總得掩飾一下,隨后,黃小軍趁著夜色把購買的一車化肥拉到了租來的庫房里,制作了專用手推車,購買了一輛轎車,還有定位羅盤、滑輪、繩子、手電筒等。李梅生和毋金剛準備了探鏟、鎬、鐵锨等工具,買來了準備裝土的3000多條塑料編織袋,雇傭了同村的計某。
2000年9月8日,黃小軍、李梅生、毋金剛三個人來到庫房的時候,院子里的裝載機正在吃力的裝卸貨物。李梅生和毋金剛手里的鐵錘和鋼釬很快將庫房的水泥地板砸開,裝載機的轟鳴聲淹沒了鐵錘的聲音,一個寬約60公分、長約90公分的口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此后,幾個人吃住在庫房里,極少外出,偶爾往出拉一些袋子。建材公司沒有人在意他們生意的好壞。黃小軍回到運城遙控指揮。
幾天后,李梅生、毋金剛、計某等就挖出了一個將近10米深的盜洞。黃小軍到現場查看,用羅盤定位后,他指示沿水平方向橫挖。挖出的土被裝進編織袋里,用固定在房梁上的滑輪一袋一袋吊了上來,和化肥一起整齊地堆放庫房里。
快一個月了,李梅生他們挖出了30多米的水平盜洞,黃小軍有點不滿意,他由山西省芮城縣又叫了兩個人一起弄事。可在地下干活不是個好事情,兩個山西老鄉先后稱病回家。黃小軍似乎感到了他們的辛苦,先后幾次犒勞了李梅生、毋金剛等人。
兩個多月很快過去了,11月底,李梅生他們已經挖出了近240米的水平盜洞,出東西了,他們高興得很,很快報告黃小軍。黃小軍火速由運城來到了三門峽。第二天,他們鎖上了庫房大門,將東西拉到運城,當晚賣了。“給,一人一吊子(一萬元)”,黃小軍給了李梅生等三個人一人一萬(事實上,這次買賣共獲利近30萬元)。
錢到手,李梅生他們的信心更大了。在隨后的幾十天里,他們一共由這個墓葬中弄走了將近100件東西,其中一些文物又被他們拉到了運城賣掉。
2001年春節剛過,看見黃小軍又把一些東西拉走了,毋金剛心里有些不滿,他懷疑黃小軍欺騙了他們,給李梅生和計某說:“咱不干了,那家伙拿走了大頭,耍咱呢。”
“那家伙靠不住,咋辦?”李梅生把毋金剛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給了黃小軍。
幾天后,黃小軍和李梅生給毋金剛說:咱到運城一起賣貨。這一去,毋金剛被送到了黃小軍的哥兒們家里,他此后的一個多月沒能離開那里。
李梅生回來后和計某繼續挖掘,20多米后挖到了第二個墓地和文物。黃小軍把從這個墓葬里挖出的30多件文物又賣了20多萬元。
2001年3月,李梅生和計某又向西北方向挖了40余米,挖到了第三個墓葬,黃小軍把這個墓葬中挖出的文物也運到了山西,藏匿在了自己的老家。
先后弄到了60多萬元,2001年4月黃小軍和李梅生等一起把毋金剛由運城弄到了三門峽,分給每人五千元,承諾貨出手后再給每人加錢。然后叮嚀:大家先各回各家。
自己沒分到多少錢,又被軟禁了一個多月,毋金剛的氣不打一處來,4月底,他來到了三門峽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報告了情況。
一石驚天,公安人員迅速勘查現場。一打開倉庫門,盜洞上面的房梁上固定著一個滑輪,一條二十多米長的麻繩直垂井底,井口周圍,整整齊齊地堆壘著裝滿土的編織袋,只有倉庫門口堆起兩排真正的化肥,下到井底,電線一直通到了盜洞里面,盜洞被十幾個燈泡照得通明;水平盜洞里有小車、氧氣瓶、熱水器、方便面、探鏟、橡皮管、被子、碗筷等。
后來,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專家分析,被盜墓葬分別為虢國大夫及高級貴族墓。據黃小軍、李梅生交代,他們先后盜得鼎、簋、鬲等大型青銅器83件,玉佩、玉璧等較大玉器41件,另有其他小青銅器、小玉器和玉片等數百件。
2002年12月初,黃小軍和李梅生被判死刑,其他盜墓者也受到了相應的制裁。而追繳流失器物的路才剛剛開始,因為絕大部分被盜文物已經散失。
十年兩皇陵
漢高祖劉邦是西漢的第一個皇帝,漢宣帝劉詢是西漢的第十個皇帝。
劉邦死后埋葬在長陵,長陵位于今咸陽市渭城區窯店鎮三義村的北面(跨今渭城區兩個鄉鎮),坐北朝南,北依九嵕山,南望長樂宮、未央宮,氣勢雄偉,規模宏大。整個長陵陵區由陵園、陵邑和功臣陪葬墓三大區域組成。呂后陵在高祖陵東南280米處,封土形狀與長陵相同。陪葬劉邦的功臣和貴戚蕭何、盲參、周勃、周亞夫、張耳等100多人。
長陵高闕此安劉,附葬累累盡列侯。
豐上舊居無故里,沛中原廟對荒丘。
耳聞明主提三尺,眼看愚民盜一抔。
千載腐儒騎瘦馬,渭城斜月重回頭。
唐代詩人唐彥謙在《長陵》一詩中流露出對長陵被盜的感嘆。
長陵陵墓周圍后來出土過屬于西漢初期的“長陵東當”、“ 長陵西當”和“長陵西神”、“齊一宮當”、“齊園宮當”等文字瓦當。1965年冬季,在陪葬長陵的周亞夫墓葬中,出土了馳名中外的3000彩繪兵馬俑。這些陪葬的兵馬俑分布在東西兩排、兩兩相對的11個土坑中,土坑內是排列有序的1800多個步兵俑、580多個騎兵俑,還有許多陶盾牌、兵器和車馬飾件。步兵俑分列在5個坑內,大的身高近50厘米,小的近45厘米,相當于常人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這些漢傭雖沒有秦俑的體量高大,卻依然透射出強國的威勢。
漢宣帝劉詢的杜陵在西安市雁塔區曲江鄉三兆村的南面,山水相宜,僪、浐兩河流經此地,北與高祖劉邦的長陵隔渭河相望。王皇后的陵墓在漢宣帝陵墓東南約550米處,封土形狀與杜陵相似。陪葬著大司馬車騎將軍張安世、丞相丙吉、建章衛尉金安上、中山哀王劉竟等60多人。宣帝劉詢經受過苦難歲月,執政后勤奮敬業,體恤百姓,天下變得殷實富裕起來,他還結束了漢族和匈奴一百五十年的敵對狀態,把西漢帶入了“宣帝中興”的時代。
南登杜陵上,北望五陵間。
秋水明落日,流光滅遠山。
后來杜陵一直是長安的游覽圣地,文人雅士常常在這里聚會,登高望遠,覽勝追昔,發思古之幽情,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詩篇,李白的這首《杜陵絕句》是最為有名的篇章之一。
杜陵曾經出土了大量的磚瓦建筑材料。有素面、幾何紋和小方塊紋的方磚和長條磚;有“長樂未央”、“長生無極”等文字瓦當;還有鐵刀、鐵臿、鐵釬、鎏金銅構件、鐵鏃和五銖錢、大泉五十等。
可是長陵和杜陵在歷史的深處就不安寧。
公元25年,赤眉軍北出長安來到了五陵原上,“宗廟原陵皆發掘……”(《漢書》);還“污辱呂后尸”(《后漢書》)。劉邦和皇后呂雉的陵墓百余年之后已被破土。僥幸的是,這次赤眉軍挖墓沒有挖開渭河以南的皇陵,“惟灞陵、杜陵完”(《漢書》)。
好景不長,到了公元315年的六月(建興三年),有“盜發漢霸、杜二陵及薄太后陵,得金玉彩帛不可勝計……”(《愍帝記》)。
1996年9月26日夜晚,盜墓者趁著玉米林的掩護,在長陵東南200多米的呂后陵陪葬墓區挖開了20多個盜洞。27日一大早,收秋的群眾發現有大量的殘陶片散落在地。
1997年春節剛過,杜陵周圍還沒有來得及返青的小麥地里有近百個探眼。
1998年9月24日夜晚,盜墓者使用炸藥爆破手段打出了10多個盜洞,盜掘了位于咸陽市渭城區正陽鄉后排村的長陵陪葬墓和叢葬坑。
1999年元旦剛過,又有盜墓者在杜陵陪葬墓區挖出盜洞……
世紀初年,盜墓的手段越來越先進,伸縮探鏟、夜視儀、金屬探測器、紅外線探測系統、氣體檢測儀、電子定向爆破系統、GPS定位系統等已經被盜墓者廣泛使用,而且盜掘器物的目標也由先前的金屬器物、石質器物擴大到所有墓葬明器和建筑遺物。一時間,盜掘西漢陶質器物的風氣在渭河兩岸蔓延開來。
我們還是看看長陵杜陵的十年舊事。
2001年的8月中旬的某一天,為弄清盜掘買賣文物的情況,中央電視臺《經濟半小時》的兩名記者假扮成文物販子,來到了西安的文物市場暗訪。賣主確信了來人的誠意后,第二天,帶著“文物販子”走向他們早已踩好的盜掘地點。賣主踩好的點在咸陽五陵原上長陵的陪葬墓區。
為了能盡快挖出東西,盜墓者商議之后,確定了盜掘方案,分工明確,責任到人,去幾個人,哪些人去,誰放風,誰打炮眼,誰接應,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
當天下午,盜墓者準備好了洛陽鏟,還用硝銨化肥、鋸末和柴油配制出了用來爆破的炸藥。經過兩個晚上的挖掘,盜墓者很快就挖到了8米多深的叢葬坑里。一共挖出13件西漢文物,有西漢的貓頭鷹動物陶俑、西漢的將軍銅印、西漢的棉袍俑、西漢的屯糧倉、西漢的陶鴨、西漢的盛水罐等等。
經過激烈的討價還價之后,假扮成文物販子的央視記者最后用一萬四千元買下了這批文物。隨后,記者來到陜西省文物局報案,陜西省公安廳刑警總隊對犯罪嫌疑人實施了抓捕。中央電視臺《經濟半小時》欄目最后將這批文物無償捐給了陜西省文物局。
2003年1月14日晚上,有人舉報:窯店鎮三義村有人挖墓,咸陽市公安局出警布控,公安干警蹲守在正陽鎮紅旗村的一個果樹園里,凌晨一點多,盜墓賊從漢長陵陪葬墓已經挖出文物,正準備運走,被逮了個正著,從盜墓者的4個蛇皮袋內繳獲粉彩騎馬俑22個,生活器皿殘片千余個及探照燈、繩子、吊籃等作案工具。其他盜墓賊聞風逃竄,警方當時估計,有部分文物在此前可能已經流失。
2003年9月8日西安市公安局接到舉報,舉報人說,這兩天西安市有人勾結咸陽市渭城區窯店鎮三義村村民盜掘當地的古墓,有人大白天由地里往家里拉東西。9日凌晨五點多,8名公安民警趁天還沒有亮趕到三義村,果然,在一戶人家的廈子房里,發現了200多件漢代武士陶俑和若干陶馬。每件陶俑身高大約50厘米,陶俑身上還沾著濕潤的泥土,顯然這批器物是剛挖出不久。
2003年12月26日子夜時分,四個盜墓者已經把杜陵的一個陪葬墓打出了18米深的盜洞,又在盜洞底部向東側平挖了一個長30多米的洞。這是一個積沙石墓葬(西漢一種流沙墓,盜墓者挖開積石,就會被流沙掩埋),盜墓者已將盜洞打到了沙層,馬上就要得手,被公安部門抓獲。現場繳獲了10幾個鋼圈(每個長約50厘米、直徑80厘米、重約60公斤,這些鋼圈專門用于箍堵流沙),3個千斤頂、雷管炸藥等。盜墓者的防流沙技術非常專業,他們先用鋼圈固定住流沙,然后再用千斤頂將鋼圈一步步向沙層推進。為了在盜洞中處理沙子,他們在盜洞內向下炸了一個3米深、5米寬的大坑。盜洞中還發現了便攜式發電機、鼓風機、送風管、對講機、紅外線探測儀、夜視鏡等現代化設備以及被子、大衣、飲料、方便面等日常生活用品。
2004年7月的一天,一個由六人組成的盜墓團伙在杜陵盜掘文物的時候,被西安市公安局巡邏人員抓獲,收繳了一批漢代銅錢和瓦罐。
2004年11月初,群眾發現有人在長陵附近踩點,鉆探。7日下午,咸陽市渭城公安分局正陽派出所接報:晚上,盜墓者可能會挖開漢高祖劉邦長陵的一個叢葬坑。當晚,渭城警方出動了十幾名警力蹲守。夜里十點多, 三個盜墓者正在一個墓冢的封土背后休息,民警突然包抄上去,當場將這三個人抓獲。現場發現了一個直徑約50厘米的盜洞,及鼓風機、通風管、電泵、氧氣袋等盜墓工具。原來,這是一個七人盜墓團伙,這三個人屬于地面接應者,有兩個人正在盜洞內挖掘,另外兩人則在外圍遠處望風。民警很快又抓獲了盯著公路望風的兩名盜墓者。由于盜洞直徑太小,盜洞又深達25米,難以下洞抓捕,盜洞里的兩個盜墓者任憑民警怎么喊話也不上來。直到8日下午三點多,冷餓交加的兩個盜墓賊實在撐不住了,才在洞內應聲說話,被民警用繩子拉上來抓獲。
2005年3月26日下午,《華商報》記者在咸陽市渭城區正陽鄉后排村的一片麥田里看到,一些新近被填埋的洞穴已經使麥苗遭到了毀壞。村民趙新繼介紹說,他的田地位于長陵東北方向,距離陵墓數十米遠,3畝多麥地中共有10多處洞穴,其它的地中也有,這一片麥地中總共30多處洞穴。“這些新洞穴毀壞了我地里的麥苗,再加上許多舊的洞穴,我的麥地都沒有辦法澆灌。”這些洞穴有2至9米深,有的已被土埋住了,一些洞穴是最近剛被填上的。趙新繼當場還下到一個洞穴中取出了幾個陶器的碎片。
2005年6月5日晚十點半左右,長陵文管所的工作人員發現,長陵主陵東北角有八九個形跡可疑的人。情況報告上去之后,渭城區文物稽查大隊和咸陽市公安局渭城分局文物大隊的十余人立即趕至現場,從四面圍捕。6日凌晨零時剛過,當一路人員接近正在盜掘的墓穴時,在陵墓兩側較遠處望風的盜墓賊手持鐵锨等家伙悄悄跟蹤過來,從文管人員的背后偷襲,雙方隨即展開搏斗,四名文保人員受傷。當場抓獲了兩個盜墓者,其余盜墓者趁著黑夜逃跑,在事發現場,警方還查獲了一批作案工具及一個可容一個人進出的六七米深的盜洞,幸好該盜洞尚未觸及到墓穴。
2006年8月6日夜晚,杜陵附近村子五十多名群眾瘋狂盜挖,一夜之間,杜陵保護區內發現了上百個盜掘坑,每個坑都挖到40厘米深。除了“長樂未央”、“長樂無極”和云紋圖案瓦當外,盜掘者還盜取了方磚等建筑材料。他們大多只要瓦當,把不少板瓦、筒瓦等其它西漢建筑材料打碎,現場留下了眾多碎瓦片,十分可惜。西安市文物局稽查隊、西安市長安區文物局稽查隊、杜陵文物保管所的15名執法人員目睹了盜掘者在杜陵重點保護區內的盜掘行為。在執法人員展開的圍捕行動中,近50名盜掘分子開始瘋狂逃竄,并利用田野里一人多高的玉米林作掩護四散而逃。執法人員在現場抓獲了兩個盜掘者,其中一個人承認自己曾在杜陵區域4次盜掘文物,隨后把文物賣給了販子。
2006年9月7日夜晚,杜陵附近的村民沈某和文物販子在西安市三兆村交易瓦當時被現場抓獲。沈某交代,自己在當年的5月到6月間,在杜陵東側偷偷挖掘瓦當,他以大瓦當每個800元、小瓦當以每個幾十元的價格銷贓給文物販子。這天晚上,警方繳獲了20個品相很好、基本完整的瓦當,瓦當上附著的泥土十分新鮮,其中有三個瓦當后面還完好地保留著約半米長的筒瓦,筒瓦上的泥條盤筑紋一層層地呈露,末端的“瓦套銜接處”完好如初。大瓦當直徑約20厘米,小瓦當直徑約15厘米。
2007年9月初,盜墓賊已經在杜陵一個陪葬墓邊打出了盜洞,洞口直徑約為一米左右,洞深四米左右。接報后,公安、文物部門現場勘察后發現,洞口周邊并沒有留下太多的磨損痕跡,從土質的新鮮程度上判斷,這應該是一個剛剛挖成的盜洞,盜墓者還沒有得手,警方決定設伏蹲守。終于在幾天后的一個晚上,抓捕了六個盜墓者,三個在地面上接應,一個在外圍放風,兩個在洞子底下挖掘。好在,盜墓者還沒有挖到墓室,警方收繳了探鏟、鐵锨、吊籃、木桿等盜墓工具。
2008年1月7日一大早,群眾發現,一夜之間杜陵陵區內出現了大大小小上百個盜坑,坑挨著坑,冬季平整的麥地被挖得千瘡百孔。甚至十多個盜墓坑還形成了一排長達二三十米的溝壑,伸向不遠處的一個陪葬墓封土。坑里坑外散落著很多碎瓦片,不少還沾著新鮮的泥土,看上去應該是剛被翻出來沒多久。附近甘寨村的一位老漢說:經常會有一些精壯的小伙在夜里拿著鐵锨等工具來這里挖瓦當。杜陵文管所的工作人員說:“盜墓賊設備都相當先進,夜晚作案時,時常會派出一人專門站在高處,用夜視儀‘監視’杜陵保管所。一旦見到保管所的車輛開動,就立即撤離。”
2008年9月17日晚十一點多,咸陽市渭城區文物稽查大隊在田野巡查過程中,發現長陵附近的一處玉米地里有異常情況,稽查隊員確認了有人盜墓后,四面圍捕,抓獲了正在盜墓的四個人(其中一個人正在盜洞里),并繳獲了殺豬刀、鐵鍬、手電等作案工具。
2008年11月初,杜陵保護區范圍內盜掘瓦當的情況接連發生,西安市文物部門和公安部門不得不開展專項嚴打活動。
2008年10月27日至2009年1月5日以來,陳某攜帶镢頭、鐵锨等工具,多次到咸陽市渭城區窯店鎮三義村東面的西漢呂后陵陵園盜掘,并先后在西安、咸陽兩地將一些云紋瓦當和部分瓦當殘片出售。2009年1月5日早晨,陳某再次在西漢呂后陵園內盜掘文物時,被警方和文物部門在現場抓獲,收繳了作案工具和剛盜掘出土的一枚瓦當。
世紀初的職業盜墓鏈
延安不僅革命文物遺址眾多,而且歷史遺跡也分布廣泛。3萬年前的“黃龍人”就在今天的延安市境內,1988年全國文物普查時統計,延安共有古遺址、古墓葬、石窟寺、古建筑、石刻、近現代史跡、近現代代表性建筑等5808處,僅現在已經發現的新石器時代遺址就有1200多處,其中黃帝陵、鐘山石窟、魏長城遺址、秦“上郡塞”長城遺址、秦昭王長城遺址、秦直道遺址、明長城遺址以及一大批西周、先秦至戰國時期的文化遺址彌足珍貴。
2000年前后,延安一條職業盜墓鏈形成。
我們還是先看看以往的職業盜墓。
三國亂世時代,天下熙熙攘攘,常年軍事不斷。軍心慢慢飄搖松動,糧草軍餉的短缺考驗著曹操的耐心,咋辦?曹操的目光盯向了先王之墓,他要把盜墓當做正經事情來弄,他希望隨葬古墓的寶物能給自己的部隊提供足夠的給養。此后,歷史上第一個職業盜墓組織產生。
為了確保挖墓能取得實質性收獲,曹操在自己的軍隊中設立了“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等官職,專門負責這項工作。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們很快組織起了專門的掘墓人馬。
在建安年間的職業掘墓生涯里,“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掘發了多少墓葬,驚擾了多少亡靈,歷史的筆墨沒有細數,可是,我們還是在史書里看到了曹操對劉武墓葬發掘的細節。
劉武是劉邦的孫子,他的父親是漢文帝劉恒,哥哥是漢景帝劉啟。漢文帝二年,劉武受封為梁王,都城在大梁(屬今河南省開封市)。后來,劉武在抵御“七國之亂”中立下功勛,一度產生過奪取景帝帝位的念頭。他在王位23年,公元前144年10月病逝,葬于永城芒碭山(今河南省商丘市),謚梁孝王。劉武身處“文景之治”的時代里,那時候國富民豐,劉武墓的陪葬自然比較豐厚。芒碭山王墓的規模較大,比后來的北京十三陵要大三倍多。劉武的陵墓由墓道、甬道、主室、回廊、側室、耳室、角室等部分組成。
“發丘中郎將”開始掘發這個墓葬時,曹操到現場進行了視察。幾年后,“建安七子”之一的陳琳在替袁紹寫的討伐曹操的檄文中說:“梁孝王,先帝母弟,墳陵尊顯,松柏桑梓,猶宜恭肅。操率將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尸,圣朝流涕,士民傷懷。”《水經注疏》后來也記載了曹操對這個墓葬的掘發情況:“操發兵入碭,發梁孝王冢,破棺,收金室數萬斤。”
這次挖墓,曹操的軍隊獲得了三年的給養。后來,曹操的軍隊打向哪里,他們就把盜墓進行到哪里。
二十世紀初,另外一種形式的職業盜墓者——“土夫子”群體在長沙誕生。
“土夫子”是對以挖掘、買賣黃泥土為生者的俗稱。那時候,煤炭是長沙市的主要燃料,用適量的黃泥土和煤粉摻合在一起打出的煤餅,耐燒、延時,熱量不減。所以,黃泥土成為緊俏貨,尋找買賣黃泥土的“土夫子”應運而生,他們多是一些男性青壯年勞力,常常把在城郊挖到的黃泥土運到城里買賣。而長沙附近唐宋墓葬較多,墓葬中的回填土要比一般的黃泥土品質好,更適于打煤餅,成為“土夫子”青睞的目標。久而久之,他們能挖到一些唐宋墓葬中的隨葬品,賣給古董商后,弄幾個小錢。但偶爾也遇到一些像樣的器物,古董商會出一個好價錢收購。這遠遠比賣黃泥來錢快,“土夫子”們索性以挖墓為生。他們慢慢結成團伙,勢力分幫,各有各的盜掘范圍。“土夫子”中后來有人已經成為識別古墓葬的專家,他們能夠根據封土和回填土的顏色、夯層、濕度來判斷墓葬的方位和走向。而且他們和古董商之間關系密切,形成了挖掘、收購、販賣一條龍,造成不少器物流失,著名的長沙子彈庫楚帛書,就是1942年由長沙“土夫子”盜掘出土,后來被美國人柯克斯騙走,流失到美國(現在美國亞洲美術館收藏)。
“解放前,長沙盜墓甚熾……”長沙古墓葬“經土夫子盜掘,破壞無法統計”。 據考察,有的戰國墓葬竟然“前后被盜過六次”,“其破壞之甚,實令人發指”。有識之士痛心不已,商承祚先生后來在《長沙發掘小記》中記述了自己的見聞和感受。
世紀之交,延安出現的職業盜墓團伙與曹操的“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職業盜墓不同,與上世紀初長沙“土夫子”的職業盜墓也不同,他們制作出了精確的盜墓“線路圖”,然后自盜自銷。
九十年代以來,在延安市開古玩店的張牧感到生意越來越難做了,古玩的進貨渠道本來就很窄,出土文物、案件文物、館藏文物不得流通買賣,國家對文物的交流買賣設定了很多禁區,原本慘淡的生意更是雪上加霜,即使自己偶爾通過別的渠道弄到一些真貨,復雜的購銷手續常常讓他煩心。
能不能自己想辦法直接弄到東西?1995年前后的張牧反復琢磨這個問題。而自己要有足夠的真貨,途徑只有一條:偷盜文物。
誰去偷文物?張牧想到了自己的表兄范廣翔。
范廣翔家住延安市寶塔區李渠鎮,沒有個正經事情干。聽表弟說起有生意做,心里高興。如果能弄到文物,讓表弟通過渠道賣出去,那豈不是很好的買賣?自己所在的李渠鎮本來就有新石器時代的周家灣遺址、呼家坡遺址,他還能想起來幾年前市上來人調查古文化遺址的情形。
弟兄倆一拍即合。
1996年初,范廣翔開始張羅人馬,四處打探古墓葬信息,他還親自到附近的寶塔區臨鎮、黃陵縣、甘泉縣、宜川縣等地走訪踏勘,偵查地形,隨后,組織人馬開始盜墓。直到2000年初,范廣翔的20多個人馬先后盜掘了甘泉縣下灣寺、寶塔區臨鎮、黃陵縣的幾處墓葬。盜墓所得器物由范廣翔交給張牧,張牧通過自己的渠道往外銷售。
生意順利,不愁貨賣不出去,張牧的胃口慢慢地大起來。
聽人說,這一兩年出了一套《中國文物地圖集》,自己如果能按圖索驥,那就更為便捷了。
張牧在古玩買賣的道上認識一些人,打聽后果然有標注文化遺址的文物地圖。張牧后來順利地弄到了一套《中國文物地圖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圖集不但按照地市區縣詳細標注了古墓葬的方位,還配有簡明扼要的文字注釋。張牧感到這是雪中送炭。
把自己要下手的墓葬制成專門的盜墓圖該有多省事啊。張牧他們在反復研究文物地圖集后,改變了文物地圖集的編輯體例,對黃龍縣和安塞縣的270多個文化遺址按照縣、鄉、村編序排列,制成簡單明了的“古遺址分布手冊”,標明墓葬的編號、名稱、地址、年代以及保護級別,還精確地標注了一些遺址的方位,比如:“××墓在××村南50米東拐近100米處”;“沿河灣鎮白家溝村東北150米”;“×××遺址,在××鄉×村南200米”等等。
線路圖確定以后,張牧就安排人馬前去盜掘。
2003年初,范廣翔帶著表弟張牧交給的300元現金,按照表弟的指示的目標來到了黃陵縣某地,趁著夜色,范廣翔和其他三個盜墓者挖開了一個近四米的盜洞,由一個古墓葬中弄走了一個銅鼎和一個兩邊帶耳的銅槽,以3.2萬元出手。沒過幾天,他和九個盜墓者再次來到了山上,又挖出一些文物,張牧以1.6萬元收購了這些東西。
2003年的某一天,張牧把范廣翔等人送到了到甘泉縣下寺灣。在下寺灣挖了幾天后,沒有結果。張牧指示:到渭南市的白水縣去。范廣翔懷里揣上張牧給的資金和甘泉縣的馮某來到了白水。在白水一處遺址上挖了幾天后,一直沒有弄到東西。范廣翔準備返回延安,這時,聽一個當地人說:年前,村里一個老漢干活時挖出了一個銅鼎,老漢把銅鼎拿回家后,家里一直不安寧,老漢覺得是這個銅鼎帶來的晦氣,情急之下,老漢把鼎扔進了附近煤礦上廢棄的機井內。
情況報告給張牧后,張牧指示范廣翔帶上馮某等人晚上去機井中撈鼎。
他們帶去了50米長的繩子,范廣翔認為一個廢井不可能太深,他讓馮某順繩子溜下去。馮某順繩子到了井下50米的時候,見還沒有到井底,就放開繩子跳了下去。這是一口深約90米的枯井,馮某沒有來得及呼救就結束了生命。
一個時辰后,不見井下的動靜,范廣翔自己下井,到井下50米處,他沒有像馮某一樣跳下去,他感到了井內的風聲,讓同伴把他吊了上來。
他意識到馮某出事了,連夜逃回延安。
此后,他在延安附近的盜墓一直沒有停止。
盜墓者沒有渠道銷售,張牧把盜獲的文物收購到自己手里,伺機出手。
2006年11月初,七名盜墓者在寶塔區李渠鎮挖到了一個臥虎圖案的“鎮墓獸”和一些陶罐,這個“鎮墓獸”高、寬約有4厘米,長約6厘米,青銅質地。張牧有識別器物的眼光,他知道這個東西的價值,以六萬元收了過來,隨后很快以高價賣給一個外地商人。
直到2006年11月底,張牧、范廣翔等20多人的盜墓團伙,先后在延安、銅川、渭南等三個地市八個縣區作過案。十一年來,他們已經挖掘了延安市黃陵縣、甘泉縣下寺灣、寶塔區李渠鎮和臨鎮,渭南市白水縣、合陽縣、澄城縣和銅川市等地的300多處古墓葬,盜獲了大量珍貴文物,其中有銅鼎、銅槽、銅方盉、銅劍、青銅獸、陶器等等。
夜路走多了就要見鬼,2006年12月底,他們在寶塔區李渠鎮被抓獲。當時,李渠盜墓現場百孔千瘡、滿目瘡痍,六七百個深達3米的墓坑令人觸目驚心,個別墓坑深有10幾米,漫山遍野陶片狼藉,尸骨隨處可見,文物鑒定和技術勘察人員極度震驚。
后來,警方在張牧的住宅和古玩店查獲大量現金和涉案文物70多件;有3件被認定為國家二級文物,18件屬國家三級文物。張牧的老婆在被子中還藏了十幾件小件文物和一萬元現金,十幾年來他們盜得的相當一部分文物已經流失在外。
和張牧、范廣翔們一樣,世紀初年的盜墓組織已經產業化、集團化,他們暗中結成了嚴密的網絡和產業鏈條。有不少盜墓者獲得暴利,也有不少盜墓者的生命在這個鏈條上斷送,更為悲痛的是大量的歷史文化遺存也在這個鏈條上毀滅。
像這樣暗流一樣涌動的盜墓組織,在山西、河南、湖南、湖北、云南、江蘇、陜西等文物大省都先后出現過,被盜掘的古墓葬難記其數。
(文中現代盜墓者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