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的資源稅改

蔡　亮

與國家和央企之間的資源稅糾葛相比，中央和地方在資源稅收入歸屬問題上的博弈程度更是不遑多讓。因此，漸行漸近的資源稅改是否會在短期內全力沖刺，我們還需拭目以待。

據新華社6月11日報道，國家財政部副部長王軍在當日舉行的第十三屆中韓稅收政策交流會上明確表示，中國將積極推進稅制改革和稅收政策完善，利用經濟增長下行和資源價格低位運行的時機，盡快推進實施資源稅改革，完善資源產品價格形成機制，體現資源節約和環境保護要求，適當增加資源地財政收入。

顯然，近年來社會密切關注的資源稅改革方案距離正式出臺已漸行漸近。

稅改的“標桿”意義

作為推動中國經濟增長模式由“又快又好發展”向“又好又快發展”轉變的關鍵環節之一，資源稅改自然有著非比尋常的“標桿”意義。

資源稅開征的初衷是為了體現原油、天然氣、煤炭、其他非金屬礦原礦、黑色礦原礦、有色金屬礦原礦等諸多國有資源的有償使用特征，與此同時，通過開征資源稅，國家亦可調節因資源壟斷所形成的級差收入。

而現實則是，自1994年中國開征資源稅以來的十幾年間，偏低的資源稅率以及從量計征的稅收方式在擴展地方財源、提振地方經濟等層面發揮明顯作用的同時，卻也埋下了“廉價”資源導致產能擴張沖動與日劇增、資源“稀缺性”觀念日漸淡薄等隱患。

尤其是隨著近年來中國對資源類產品的需求不斷高企，資源價格中長期走勢并不樂觀，面對這一客觀事實，傳統資源稅制在調節資源級差收入方面的功能也在變相被削弱，以致于對資源的有效利用形成了制度性障礙。今時今日，在國家大宗商品“虛火”重燃的前提下，改革資源稅制已是刻不容緩。

況且，資源稅改也將成為中國資源價格市場化改革的“試金石”，理論上而言，資源稅改的實施力度以及成效對于整體的資源價改應具有極高的參照性，稱之為資源價改的“標桿”恐怕并不為過。

事實上，早在2008年之前，國內資源稅改就在不斷試水。2006年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取消了對有色金屬礦產資源稅的減征政策，恢復了全額征收；調整了對鐵礦石資源稅的減征政策，暫按標準規定的60%征收；提高了巖金礦資源稅率，統一了各地釩礦石資源稅的不同稅制。

2007年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先是在3月份上調了焦煤資源稅率、調整了鹽資源稅收政策，又在7月份下發通知，規定自8月1日起對鉛、鋅礦石、銅礦石以及鎢礦石產品資源稅率加以提高，其中的最高稅率漲幅一舉達到了原有標準的16倍。

此后的2008年，隨著該年度中國經濟在通脹、通縮間的急劇轉換以及全球金融危機的持續升級，資源稅改惟有暫時擱淺。如今在國家財政收入銳減、國際資源品價格驟升的新形勢下，除了為資源價改提供參照之外，資源稅改也將被賦予更多的“標桿”意義。

稅收歸屬有待細化

令人擔憂的是，被“標桿化”的資源稅改，在稅收歸屬環節仍將面臨國家與央企以及中央與地方的諸多利益糾葛。

自2005年匯改以來，隨著一大批資源壟斷性央企回歸A股亦或在內地IPO，這些企業的職能也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這些壟斷企業不僅要對一股獨大的國資委負責，還必須考慮到流通股股東的投資回報。國家要想再對上市壟斷企業進行沒有任何回報的財產調撥越發顯得“名不正言不順”了。

因此，除通過資源稅改對高收益央企進行收入分配的調節以外，國家還應從上市企業的職能變化以及產業安全、國際競爭的角度出發，對這些企業的資源稅改抱以謹慎的態度，避免“傷其筋、動其骨”。有理由相信，整體的資源稅改方案出臺之后很可能要有一個長期微調、“漸進式”的進程。

與國家和央企之間的資源稅糾葛相比，中央和地方在資源稅收入歸屬問題上的博弈程度更是不遑多讓。

原本從常理出發，各類資源屬國家公共所有，代表國家利益的中央政府占資源稅大頭當無異議。因此，傳統資源稅制下中央和地方一直是按照3：1的比例來分攤資源稅收的。

但近年來隨著國家產業政策逐漸向西部資源大省傾斜，這些地區加大資源稅留成的呼聲開始不絕于耳。對于中央而言，是盡量提高這些省份資源稅收的留成，還是著眼全國、兼顧各省利益之后再適當照顧資源大省的財政需求，要作出明智的選擇顯然并不輕松。目前看來，提高資源稅率、改從量計征為從價計征的稅改方針仍不能滿足資源大省的財政需求，資源稅收入的最終歸屬還有待進一步細化。

資源稅改“箭在弦上”

客觀而言，中國資源稅改的最好時機已經失去。如今看來，一個普遍的共識是，早在2005年央行啟動人民幣匯率改革時，國內的資源稅改就應踏上征程，以便跑贏本幣升值，進而避免與日后的中國經濟通脹相“撞車”，但現在重啟資源稅改仍將是利大于弊的。

尤其是資源稅改之后，中央財政收入變得更為可觀。收入的寬松意味著相關部門可以在其他領域減輕一部分稅收，甚至增加一部分財政投入。對于中國的低收入人群而言，經濟適用房、廉租房的投入額度也將水漲船高；對于中產階級而言，中央財源的寬廣意味著上調個稅征收起點也將變得順理成章。

當然，執行力亦是重中之重。況且對于資源稅改可能導致的明后年中國經濟通脹預期的抬頭，管理層是否已具備足夠的能力加以應對，疑問猶存。因此，漸行漸近的資源稅改是否會在短期內全力沖刺，我們還需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