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本刊編輯部
執行蔡霞
這一生有三條路走對了:回國、參軍、入黨。如果不是在自己的國家,我也許會很有錢,但不會有我的事業;如果不是在人們軍隊,我可能會當個醫生,但不會有我的今天;如果不是在黨組織,我可能會做個好人,但不會成為無產階級先鋒隊的一份子。
——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獲得者,著名肝膽外科專家。中國科學院院士,一級教授,博士生導師,第二軍醫大學附屬東方肝膽外科醫院院長、肝膽外科研究所所長吳孟超。
吳孟超是我國肝膽外科的開拓者和主要創始人之一,已經87歲高齡的他至今仍活躍在手術臺上,屬于他的榮譽也數不勝數;
1960年3月1日,已經掌握了進入肝臟禁區“密碼”的吳孟超,主刀完成了中國第一例成功的肝臟手術,實現了中國肝臟外科零的突破。
1963年,吳孟超和同事們成功地為一患者實施了中肝葉切除術,突破了“禁區中的禁區”,這是中國肝臟外科手術的重大飛躍,標志著中國肝臟外科已躋身世界先進行列。
1975年2月8日,吳孟超為安徽一農民成功切除了重達18公斤的特大肝海綿狀血管瘤。直到今天,這仍是外科界的一項世界記錄。
1983年,吳孟超為一年僅4個月的女嬰成功摘除重達600克的肝母細胞瘤。
傳奇的經歷
1922年8月31日,吳孟超誕生在福建省閩清縣白樟鄉的一個貧苦農家。由于家庭貧困,為養家糊口,父親和幾個鄉里人一起去了南洋打工掙錢。那時家里經常斷炊,小孟超嚴重營養不良,直到三歲才會走路。實在餓得不行了,小孟超就往外婆家跑,因為舅舅見他瘦得皮包骨,常常會去田里捉幾個青蛙,給他補養補養。后來,母親常說,沒有舅舅,你熬不過來。迫于生計,五歲的吳孟超就隨母親一起,飄洋過海到了馬來西亞沙撈越洲得詩巫,尋找在此打工的父親。一家身居異國,舉目無親,相依為命,艱難度日。為養家糊口,六歲的吳孟超就開始在橡膠作坊里干活,八歲起每天天不亮就頂著油燈,光著腳,隨父親去橡膠林割膠。
父母嘗盡了沒有文化的苦,再窮也要供孩子上學。吳孟超作為長子,有幸成為了家里的重點培養對象。在當地進步華僑辦的光華中學,吳孟超上午割膠,下午上學,并在此接受了早期的愛國主義教育。初中畢業后,他毅然放棄了父母為他學做生意或去英國念書的安排,與6名同學一起于1940年1月3日踏上了回國抗日的道路。
面對破碎的山河和慘遭殺戮的人民,吳孟超在種種原因不能去延安的情況下,決心走“科學救國”、“教育救國”之路。靠變賣衣物、沿街賣報、摘抄資料、當家庭教師等賺點錢得以繼續求學。
回國后,1943年,吳孟超考取了德國人創辦的同濟醫學院,他的老師正是留學德國、以能做高難手術名揚上海灘的裘法祖。對自己的雙手非常自信的吳孟超一心想像老師那樣做外科醫生。1949年,在畢業分配時,吳孟超卻因為身高只有1.62米而遭到醫院的拒絕。這時恰好華東人民醫院招聘,面試時,吳孟超好強、不服輸的性格給當時的外科主任鄭寶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吳孟超被錄取了。1951年,華東人民醫院改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軍醫大學,長海醫院成為了大學的附屬醫院。吳孟超從此成為了一名軍醫。
1954年,同濟醫學院搬遷到武漢,裘法祖因故沒有去,第二軍醫大學不失時機的把他請來做兼職教授。當年在醫學院當實習醫生時,吳孟超只能遠遠的在人堆里看裘教授做手術,現在他終于可以站到老師的身邊了。吳孟超十分上心地跟裘教授學習,很快他的一招一式越來越像老師了。后來經裘法祖的指點,1958年吳孟超申請成立了由他擔任組長的三人小組,開始向被稱為醫學禁區的肝膽外科進軍。同年,長海醫院收治了本院有史以來的第一例肝癌患者,吳孟超作為助手參加了手術,但是患者還是因為出血過多死亡了。為了研究好肝臟的結構,三人小組首先要制作出肝臟的標本,于是他們向醫院附近的法醫檢驗所要來很多肝臟標本進行摸索練習,兩年來,他們解剖了幾百個肝臟標本。最后,終于制作成功了我國第一個肝臟腐蝕標本。1963年,醫院進行第二例肝癌切除手術,這次院里派出強大陣容,外科主任鄭寶琦親自主刀。但就在手術開始前的最后一刻,鄭寶琦突然把主刀的位置讓給了吳孟超。此時,如果手術成功,功勞是吳孟超的;一旦失敗,顯然責任將由高年資醫生承擔。但吳孟超不負眾望,手術非常成功,他脫穎而出。
成功地實施了中國第一例肝膽外科手術后,吳孟超又連續為71位患者做了肝葉切除術,全部成功。由他提出來的“五葉四段”的肝臟解剖理論一直沿用至今,大大提高了手術的成功率,吳孟超被稱為中國外科學界的少壯派。但是隨之而來的“反右運動”和“文化大革命”,使三人小組的成員面臨威脅,那時就有人揚言要砍掉他的雙手。他被莫名其妙地開除了黨籍,他常常在黨員開會之前趕去交黨費,希望自己能被留下來開會,但是始終沒能如愿。后來他被派到陜西的農村下鄉巡回醫療。第二軍醫大學的學員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尖子,穿著軍裝更是帥氣十足。而在隊伍中卻夾著一個身材矮小、年近半百的小老頭,當地的老百姓還以為是廚師。就在他下鄉的時候,吳孟超聽說,三人小組中的一位發生了不幸。
盡管受到威脅,但吳孟超始終想著肝膽外科的研究工作,在他的不斷申請下,“文化大革命”期間中斷了8年的肝膽外科又得以恢復了。
傳奇的手
醫界有一句話:德不近佛者不可為醫,才不近仙者不可為醫。別人稱吳孟超老神仙,是不敢當著吳孟超的。當著他的面,所有人都畢恭畢敬地稱他“吳老”。
吳孟超不太喜歡老神仙這個稱呼。他總覺得自己作為醫生的作用有限,自己可以診斷和治療,卻不能在病人生命極限到來時,阻止死亡的發生。
但,社會不這樣看他。常常發生這樣的事:病人打車尋找吳孟超所在的第二軍醫大學東方肝膽外科醫院,出租車司機一聽是去找院長吳孟超,就自顧自地下了結論:“你有救了!”
他的手術技巧,被晚輩的醫生們稱為“魔鬼級”——老先生把肝臟實在掌握得太透了,他熟練得就像那個可以解牛的庖丁,恢恢乎游刃有余,閉著眼睛就能摸出腫瘤的占位和其它臟器的移位。有時,這個老爺爺級的外科大夫,甚至拋下手術刀,直接下手分離腫瘤與血管。
在手術臺上,吳孟超全神貫注的典型動作,是在他兩眼微微望向天花板時,這時他的手已經在病人的腹腔里直奔那有病的肝臟而去,手指一掐,血管出血停止了。所有的手術人員,在這時大氣都不敢喘——誰都知道,這是整個手術的最關鍵點。
手,就是他的眼睛。眼睛不用看,也看不到。
他的手平時寫字時顫抖,但唯獨上了手術臺,操起手術刀,穩準狠俱全,一絲都不抖。他一群已經四五十歲的教授級學生背后開玩笑:“他抖時我們不抖,我們抖時他不抖。”
吳孟超的手長14厘米,不算太大,但內行人一看就是外科大夫的手,拇指和食指、中指相向彎曲靠攏,像鷹爪,是一輩子用力捏手術鉗所致。就是坐在那兒。吳孟超也會在跟人談話時,不自覺地把手指搗來搗去地做手操——吳孟超最怕手出問題。
就是因為老神仙的那雙手,還招來了一個日本攝制組,專門要拍吳孟超的肝葉切除,日本人的鏡頭始終沒有離開他的那雙手橫拍豎拍,“不怕把吳教授的手技學了去?”有人嘀咕。熟悉吳孟超的學生們說:“老頭子那手感能印到膠片上去?大家都在那個小窟窿里做手術,但其中奧妙并不相同,不要說日本人,我們至今也不知道他那手伸進去是如何感覺的!”
吳孟超到今天還記得他年輕時,在回國路途上受到的屈辱,這個屈辱也是與手有關的。在越南的西貢海關登岸時,當時驗關的法國人要包括吳孟超在內的幾個學生在入關的護照上按手印,而同時過關的歐美旅客都是簽字。吳孟超爭辯:“我們幾個都會英文,可以用英文或漢語簽字,為什么偏讓我們按手印?”法國人當時吼:“黃種人簽什么字?你們是東亞病夫!”
他最終還是按了手印,否則這個十幾歲的孩子根本別想見到祖國。吳孟超現在還為當時的恥辱痛心疾首:“中國要強大起來!”
傳奇的師生情
由于身高的原因讓吳孟超失去了留在恩師身邊的機會,而第二軍醫大學聘請裘法祖做兼職教授又讓吳孟超有機會跟在老師身邊,他時刻留意老師的每一個動作,他的勤快很快引起裝法祖的注意。
裘法祖回憶稱,教本科時對這個學生沒什么印象,1954年一起工作后印象很深,他晚上都不回去,睡在病人旁邊。“我的一舉一動他都寫下來,非常勤奮、非常刻苦、非常聰明、對病人非常了。”裘老曾連用四個“非常”形容他的得意門生。
1954年至1958年,吳孟超從查房、檢查病人到科研、開刀,一直與裘法祖在一起。
4年的貼身學習,讓吳孟超直接接觸了裘氏刀法(以精準見長,手術時不多開一刀,不少縫一針,盡量減少病人的創傷),“后來就學他的方法,基本上到現在,我的手術開刀方法風格都是他教的。”在吳孟超的眼中,裘法祖對學生要求嚴格,但他對待病人卻非常耐心負責,他曾親眼看到老師趴在病床邊觀察患者的小便劑量。在他跟隨老師的第一年中發生了一次偶然事件,這讓吳孟超深切地體會到了,僅僅擁有高超的醫術并不算是好醫生,“他常說好醫生是要把病人背過河去。”
1954年,吳孟超得了慢性闌尾炎,摸起來有一個塊,所有人都懷疑是腫瘤。裘老決定親自給他開刀,打開以后一看就是闌尾腫得比較大一點,他趕緊把吳孟超老伴叫去看,證明不是腫瘤。然后又把標本留下來,等吳孟超清醒后又給他看。
據了解,重要標本,裘法祖一向是親自送到病人手里。“有些人說我吹毛求疵,我說這個標本很要緊,我一定要自己送。讓病人看清楚,里面什么樣子。”
跟在裘法祖身邊學習了2年之后,吳孟超的手術做得越來越像老師了。1956年當他轉為主治醫生開始獨立工作時,吳孟超想到自己該怎樣發展,裘法祖指點他說,中國的肝膽外科還是一片空白,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
正是裘老指點出了中國肝膽外科的創始人。吳孟超終生感激這個比他大8歲的老師。
裘法祖院士去世前,他每周都要與裘老通電話,了解恩師和母校近況。自己已是80多歲人了,一聽說老師要來,都是提前站在大門外,為老師打開車門,扶老師下車,執弟子禮甚恭。
而老師則客氣地稱這個弟子“吳教授”,一見到就笑逐顏開。當有一年中央軍委授予吳孟超“模范醫學專家”榮譽稱號時,全場軍人,只有特邀到場的裘法祖身著西裝。主持人向大家介紹,這是吳孟超的老師,裘法祖淚流滿面,后來對別人解釋:“我光榮啊!”
吳孟超至今還記得:自己當初翻譯并出版國內第一部肝臟外科專著《肝臟外科入門》,離不開裘老的指導;自己制作中國第一個肝腐蝕標本時遇到了困難,最后的解決也離不開裘老的支持;出差時年逾古稀的裘老堅持睡上鋪,把下鋪讓給學生。“裘老是對我影響最大的人。裘老的去世是同濟、乃至全中國的巨大損失。”
“一身正氣,兩袖清風,三餐溫飽,四大皆空”、“做人要知足,做事要知不足,做學問要不知足”、“手術要會做、經驗要會寫、上課要會說”,裘老的教誨,吳孟超至今也沒忘記,“正是裘老的精神品質,一直鼓勵著我走到現在。他怎樣要求我,我也是怎樣要求我的學生的。”
傳奇成就
吳孟超專攻肝臟外科之后23年,中國開始改革開放了。他到美國參加國際外科學會第28屆會議。專門為出國訂置了新西服的吳孟超,一開口就震住了全場。肝臟外科方面提交大會的發言只有3篇,外國專家的兩篇論文只講到做了18個病例,而吳孟超出口就是人家的10倍——181個。
當時如在夢里的吳孟超一下子就在專家們心里,把中國的肝膽外科提到了國際領先水平。在此之前,他們以為中國的肝膽外科距離他們還有幾十年的差距呢。
差距是吳孟超等人拼命地縮小的。要在肝臟手術上有所突破,必須熟悉肝臟血管,但怎么做出真正的肝臟血管模型?這個工作因一度找不到可以注射進血管管道中的液態固定材料而屢屢失敗。一天,吳孟超聽到了容國團在乒乓球錦標賽上獲得世界冠軍的消息,乒乓球啟發了吳孟超的靈感。他把乒乓球剪碎了放入丙酮,等其溶解后,把這種溶液注射到肝臟血管中定型,居然成功了!他們用鹽酸腐蝕肝表面組織,再用刻刀一點點鏤空,美麗的肝臟血管構架就像珊瑚一樣,呈現在他們面前!吳孟超發明了可以控制術中出血的常溫下肝門間歇阻斷切肝法,而后成功進行“禁區中的禁區”的中肝葉切除術,他還為一名僅4個月的女嬰切除了肝母細胞瘤,也創下了世界肝母細胞瘤切除年齡最小的紀錄。
吳孟超還有一項世界紀錄保持了34年,至今無人打破。1975年,安徽農民陸本海挺著個像臨產孕婦一樣的大肚子來求治,被吳孟超診斷為肝臟巨大血管瘤。血管瘤像個馬蜂窩,滿滿一包血,一動造成破裂就可能導致病人死亡。吳孟超下了手術的決心。
中午12點開始手術,整整做了12個小時,才把那個巨大無比的瘤子切掉。
切下來的瘤子重18公斤。術后,幾個大夫疲憊地幾乎抱不動那個瘤子,最后還是一位身強體壯者,蹲著馬步,把它抱了起來。
那個農民至今仍然好好地活著。同行們說,別說是30多年前,就是現在,這個手術的難度也大得可怕。
吳孟超的“奇”,“奇”在“快”上。至今,他是東方肝膽醫院中做手術最快的大夫。他做胰十二指腸切除術,那是外科最大的手術,一般的主任級大夫用5個多小時,吳孟超用3個多小時結束戰斗。他的學生形容吳孟超,做手術過程中,他就像一個
叱咤風云的將軍,大膽謹慎,有繁有簡。80多歲的老人了,他勝于后人不是因為他縫細小的血管比年輕人縫得好,而是他對疾病的戰略性把握之準無人能及。
吳孟超還跟學生一起成功進行了世界首例腹腔鏡下肝瘤切除手術。吳孟超為13000多名肝病患者主過刀,至于J臨時幫忙而不以主刀出現的手術,那是數不清有多少個了。
而且,這個數字,到現在也沒有打住,還在以每年200例左右的速度上升。吳孟超還在為病人做手術!
只要不出差,吳孟超基本上每天手術。有時一臺,有時兩臺,最多時三臺,87歲的老人,一口氣站到下午三點才出手術室吃午飯。
手術室護士長從未想過不給吳孟超安排手術。吳孟超不可能不進手術室,他就喜歡手術室,以到手術室走走當成休閑,在那里,他一看到綠色的手術服和無影燈,就心曠神怡。
手術安排得少了,熟悉他的護士都能看出來:老人家不高興了——臉耷拉著。
傳奇的院長
老爺子對手下醫生嚴厲,對病人慈祥得像個拿著糖果的笑瞇瞇老爺爺。
冬天查房時,吳孟超總是先把手在口袋里焐熱,然后再去接觸病人的身體。查房時,老爺子進門先跟病人打招呼,哪兒的人啊?家里幾口人啊?家里住得條件好啊?嘴里問著。手上也沒閑著。老爺子拉住了病人的手,脈搏就搭上去了——文革時學的中醫,派了用場。然后,他摸摸病人的腦門,按按病人肚子,叩擊聽一聽。隨后,他撳撳病人的指甲,擼起褲腿看看病人的腿腫不腫……
然后的動作,是讓人心里很暖和的:老人為病人蓋好被子,拉拉被角,免得讓病人肩膀露在外邊。把病人的鞋放在方便他下床的適當位置。
邊做邊囑咐病人:“吃點粥,啊?聽話,大夫會給你治好病的。”
一般病人,吳孟超的手一摸在腦門上,就掉下了眼淚——肝病病人,家里人都怕傳染的,哪個大夫會對這些全身黃疸的病人肌膚相觸?
吳孟超手術的病人,術后情況均有下面的專門大夫向他匯報,如果老人手術后去外地出差,那么,晚上九點鐘,就是“法定”的電話匯報時間。
老爺子還會為年輕大夫沒有站在病人的角度想而惱怒。“病人害怕動手術。我年輕時因為胃不好,人家勸我動手術,我都不敢。人同此心,病人太可憐!”他批判主刀的大夫:“你干嗎非要用那個器械?只用一下,咔嚓一下幾十塊錢,病人的負擔該多重?你不會用手術線?那一根才多少錢?”
挨了批的大夫不敢回嘴,只是在他離開的時候才嘴里嘟嚷:“沒見過院長攔著醫生為醫院賺錢的!”
在吳孟超的要求下,病人手術后的引流管,都是手術室的護士們手工做的,一元錢一根,效果決不比那種很貴的、專門制造的引流管差。病人為此省了錢。
年輕大夫不敢說話。每到吳孟超查房,他們就全身緊張,老爺子會手拿病歷,一項項讓他們背著說出病人的各種化驗數據!病歷的字寫錯一個都不成!
帶學生,吳孟超更是嚴得厲害。他的學生現在有的已近60歲,提起老師還是吐舌頭:“老師兇!那時帶我們時,專門在大年三十晚上點所有學生的名!我們想回家呀,心里癢得像貓抓一樣!不過,現在想想老師是對的。學習機會難得嘛!”
跟隨吳孟超一天,是相當累的事。這老爺子根本不知道累。從早晨開始,他手術、開會、接待一刻不停,從一個手術室出來,再洗手進入另一個手術室;直到晚上他回家,看書、看電視,老人家的時間安排能累著一個三四十歲的壯年人。
從一個專攻肝膽外科的三人小組,發展到長海醫院的一個科室,再發展到醫院的院中院,最后獨立成兼顧基礎和臨床的第二軍醫大學東方肝膽外科醫院,吳孟超視這個醫院如同心肝寶貝。
為了醫院的利益,他有時甚至有點霸道。他指點醫院的路燈:“關一半,都開著干嗎?敗家子!”無意間看到電梯工拿著一盒手術手套,他多問了一句,電梯工還在興高采烈:“給狗洗澡用!”老爺子二話不說,讓電梯工走人。一起出去,他不允許桌上剩菜,點菜多了,他命令在座的人:“你們,把它吃下去,不許打包!”
收受病人紅包和拿藥品回扣,也是吳孟超一直深惡痛絕的事情。他手術時,用的麻醉藥和消炎藥都是最普通的,結扎都是用線而不用專門的器械。平時,他要求醫生不用價錢貴的抗生素,做檢查時也盡量為病人省錢。如果做B超能解決問題,絕不讓病人去做CT或者磁共振檢查。
吳孟超創立了肝臟外科的關鍵理論和技術體系,開辟了肝癌基礎與臨床研究的新領域,并創建了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肝臟疾病研究和診療中心,培養了大批高層次專業人才。如今,他的眾多學生們,已變成了中國肝膽外科的中堅力量。
吳孟超說,他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在手術臺上終結生命。這個一生經歷傳奇的老人,一直在努力創造中國醫學的傳奇。
后記:87歲了,吳老身體還十分硬朗,談到養生,他說他就是堅持五個基本原則:第一,不爭名利,保持平和的心境;第二,腦子要常用,看書。寫文章,學習新知識;第三,手腳要經常活動。人就怕閑著。閑著就容易生病;第四,定期查體,就是說要定期對身體進行全面檢查,有問題了可及早發現、及早解決。第五,嘴巴要控制,飲食要規律。吳老建議大家吃飯注意清淡,別吃過多油膩的食品,“不然,容易得脂肪肝噢!”吳老笑著補充。幾乎走遍全國的吳孝,口味沒什么特殊偏好,天南地北的菜都能吃得習慣。從不挑食。唯一與以前不一樣的是,他不吃辣的了。“辣的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不過,蔥、姜、醋、蒜都吃得很多。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啊。”
吳老還為自己的雙手“發明”了一套獨特的保健操,每天定期訓練以保持雙手的靈活性。
(據《中老年保健》、新華網等綜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