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學良
畢淑敏是當代文壇的一位具有獨特個性,以蕓蕓眾生為關注對象的女作家,由醫而文德生活經歷給了她豐富的人生體驗,她的作品作品總給人以沉靜、冷峻的感覺,滲透著對生活的豁達與領悟。
在畢淑敏的小說中。女性占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從觀其作品,我們不難發現,她筆下的女性形象無一步閃爍著讓人近乎崇拜的精神光輝,讀者在用虔誠,用敬仰與他交流。
作為一個兵,一個女兵,一個高原上的有著人之正常德生理欲求的漂亮女兵,游星卻是在無助于凄涼中走向死亡……人難道就不能有絲毫個體性的追求嗎?
在《預約死亡》中的郁客秋,為工廠索回三角債立下汗馬功勞的有功之臣,就因為聲明不好而得不到應受到的尊重。竟然用生命也換不來女廠長的鞠躬。喬先竹,一個普普通通的母親,可她的因愛而生發的一切行為舉止卻染我們強烈的感受到母性的崇高與偉大。母親以自竭式的奉獻,創造出了一個新的生命,生命就以這種“前仆后繼”的方式延續著,而延續的原動力,就是這種舍身忘死的親子之愛。
臨終關懷醫院的護士小白,是一個心靈同外表一樣美麗的女性,作者用童話式的筆法刻畫了這位美麗又善良的姑娘,她的身上凝聚著中華民族的美德,顯示著不可抵抗的魅力。
在光怪陸離的戒毒醫院,作者設置了代表善于美好的簡方寧,讓她擔負起拯救人性淪喪的重任,然而她以及她所代表的正義、善良的人們,卻在惡人惡行面前顯得弱小被動,正義的斗爭處處受到牽制。家庭婚姻的缺陷,科學技術上的困難,醫院管理中的漏洞,使她美好的愿望無法在短時期內成為現實,甚至用自己的生命結束了跟惡的第一個回合的交鋒,作品揭示了人類在卑劣貪欲的對抗中的困窘與無奈,悲憫之情躍然紙上。
積極的肯定美,肯定一切有價值的、有生命的東西,是畢淑敏小說創作的一貫原則。然而面對沉重的生活,面對紛繁復雜的人生百態,作為一個有正義的作家,大膽的揭露人性中丑陋的一面,似乎更有力的體現了作家對人的深層思考。
在《預約死亡》中,畢淑敏既塑造了內挖統一的人物形象小白,也刻畫了動機和行為由些悖離的人物形象,如齊大夫和即將出國定居的博士。即將成為法國人的博士不但愛他的母親,也算是一個孝順的兒子,“我是獨子,母親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假如我不能親自給她老人家送終,我的心靈背負著沉重的十字架,悔恨無窮……我辛勞一生的母親應該有一個善終,她只有災我的懷里死去,其他任何一種死法我都不能接受。”但是出洋的誘惑還是戰勝了虛偽的孝順,為了按時出國,他竟打算把自己的母親活活的凍死、餓死,無論他贈楊為自己辯護,相信異國他鄉的漫漫人生的旅途他將永遠難逃良心的譴責。作為醫學院的高材生,齊大夫在臨終關懷醫院工作,“沒有絲毫的成就感,你所有的病人都死了,死了……”臨終關懷醫院是正經醫生的地獄,這是婆婆媽媽的慈善家施舍愛心的地方,它和真正的醫學風馬牛不相及。作者借齊大夫這番貌似合理的宏論帶讀者進入了對倫理道德這一社會問題的思索,但齊大夫畢竟是一個有高尚醫德的醫生,盡管他對他現在的工作不滿,但仍兢兢業業,多么矛盾的一個人啊!可不正是因為這矛盾才顯得真實嗎?
到《紅處方》,作者通過對吸毒者畸形心態的剖析,對人類心靈弱點的解剖更加深刻、精細透徹了。作品從廣闊的社會背景來刻畫各種不同的吸毒者,把吸毒這一世界性的社會弊病從單純的人性惡的小圈子來出來,讓讀者看到一個個慘痛的慢性或自戕者是怎樣與人們自身的過失、錯誤和社會不合理因素的作用下,一步步走向毀滅的深遠的。作品所重點刻畫的莊羽,僅僅因為好奇導致了他禍及一生的錯誤選擇。是他人性中的弱點使她無法擺脫毒品的糾纏,終于在惡的泥淖中沉淪下去,冷酷、自私、敵意、嫉妒……吸毒者無可救藥時的極端殘忍在他身上可以說表現得淋漓盡致。琪仁吸毒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源于缺乏一個健康成長的環境,父母的離異給他幼小的心靈投下陰影,使他在生理和心理上難以得到正常的發展,他為斬斷戀母情結而誘發了性變態——同性戀,在貧乏、空虛百無聊賴中,他陷入毒品這一溫柔的陷阱。作為販毒者的三大伯,他抓住戒毒病人視毒如命的薄弱心理,利用政策的空子,披著戒毒的外衣,躲在病室的一角在販毒中牟取暴利,還有張大膀子等,這些人身上都集中了人性的惡。欲望的毒素浸透了他們的心靈,在人格是非的較量中,他們成為惡的俘虜和奴隸。對于這群人在哀其不幸的時候,我們更多的感受到的是令人悲嘆的人性的悲劇。
作為前醫生,畢淑敏以救死扶傷為己任,作為現代作家,她以療治受害者的人心為使命,正如作者所言:“醫學與文學面對同樣的標本,它們追求的最終目標是身的健康和心的美好。”有感于此,畢淑敏手中的筆,就如同手術臺上的手術刀,是“不肯將其視為名揚立家的工具的”;因為他知道這是關乎人命的生死攸關的事情,在這一點上,她與魯迅先生的文學傳統是一脈相承的,即以人性的角度去審視社會,不斷得尋找人性弱點的病根,力求改變和治療,以構建理想的人性,正是這種對人性的當代發展的密切關注,使她的作品處處高揚著人文精神的旗幟。與大師“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不同的是畢淑敏不是居高臨下的瞥視眾生,而是以劇中人的姿態向我們娓娓道來,多了一份平和、一份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