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語言學角度議現行法律中的語言不規范問題

金 鑫

摘要我國現行法律的立法語言中,語言學范疇的不規范問題必然影響法律的效力和法治化的進程,應當引起有關機關的重視。本文指出應通過采取立法語言審查等措施,從而實現立法語言的規范化。

關鍵詞立法語言不規范現象解決途徑

中圖分類號:D9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1-385-01

一、當前中國立法語言不規范的現狀

語言與法密切相關,只有利用語言,法律法規才能為人們所理解。立法語言是立法者在制定法律法規的過程中,根據一定規則表達法律法規的語言。因此,立法語言的規范與否,直接影響到立法意圖的正確傳達和社會公眾對立法意圖的正確理解,從而影響到法律法規的實施。

語言學范疇的立法語言不規范指用于表達法律的語言不符合語言學上的一般使用習慣。語言學范疇的立法語言不規范問題多而雜亂,但大致可分為三種:

(一)詞語方面的問題

1.《刑法》中,“犯罪分子”一詞出現頗多,然而究竟什么是“犯罪分子”,卻沒有明確的界定。在刑事訴訟中的各個階段,被查處的對象均無稱為“犯罪分子”。把普通詞匯混用到法律條文中,無疑降低了法律的科學性、嚴肅性。

2.《中華人民共和建筑法》第17條:“發包單位及其工作人員在建筑工程發包中不得收受賄賂、回扣或索取其他好處。承包單位及其工作人員不得利用向發包單位及其工作人員行賄、回扣或者給予其他好處等不正當手段承攬工程。本條中“好處”一詞的運用極不規范,應改為“非法利益”才妥當。把社會上流行的習慣用語與法律概念湊合在一起,有損法律的莊嚴與準確,破壞了法律內在的和諧。

(二)語法方面的問題

1.《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2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調整平等主體的公民之間、法人之間、公民和法人之間的財產關系和人身關系。”從本法條語法結構來看,“平等主體”與“公民”、“法人”是領屬關系,構成偏正結構詞組。而從立法本意來看,“平等主體”的外延就是“公民”和“法人”,即“平等主體”與“公民和法人”之間是同一關系。此處應改為“作為平等主體的”、“身份平等的”或“法律地位平等的”等等。

2.《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218條:“對于被判處管制、剝奪政治權利的罪犯,由公安機關執行。……”本法條中該句動賓搭配不當。謂語“執行”的對象是介詞“對于”提示的“罪犯”、顯然“執行”“罪犯”搭配不當,應該在“罪犯”后面加上“的刑罰”三個字。

3.《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140條:“生產者、銷售者在產品中摻雜、摻假,以假充真,以次充好或者以不合格產品冒充合格產品,銷售金額五萬元以上不滿二十萬元的,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本法條中,主語是“生產者、銷售者”,“在產品中摻雜、摻假,以假充真,以次充好或者以不合格產品冒充合格產品”為行為狀語,其后缺少“銷售”等謂語成分,成了沒有謂語的殘缺句。

(三)標點方面的問題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130條第2款:“有財產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造成他人損害的,從本人財產中支付賠償費用。不足部分,由監護人適當賠償,但單位擔任監護人的除外。”本句中“賠償費用”后錯用“。”號。應為“;”號。因為前后是并列關系的分句。

(四)風格方面的問題

1.《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55條第2款:“依照法服兵役和參加民兵組織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光榮義務。”“光榮”與否是個人的感覺問題,只要是法定義務就須履行,“光榮”一類的文學用語不應混入立法語言中,以降低了憲法的嚴肅性。

2.《中華人民共和國全民所有制工業企業法》第4條定:“企業必須在建設社會主義物質文明的同時,建設社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職工隊伍。”本法條明顯帶有宣傳性質,文學色彩濃厚,有悖于法語言的莊重嚴肅、樸實無華的風格,有損立法的權威性立法語言應莊重嚴肅、樸實無華,講求權威性和務實性。

二、立法語言不規范問題的解決途徑探索

立法語言不規范的危害性是多方面的,而且是嚴重的,諸如增加立法成本、模糊立法意圖、影響法律法規的適用、沖擊語言科學等。筆者認為應從以下兒個方面加以努力:

(一)培養專業人才

立法語言不規范問題出現的主要原因是我國長期以來對立法語言的研究和教學工作重視不夠。筆者認為,解決立法語言不規范問題的最徹底的方法是培養一大批既精通立法學又精通語言學的立法語言學的專業人才。建議在大學本科階段開設立法語言學課程,研究生階段也應開設立法語言專業。國家應為立法語言學的發展創造良好的環境,鼓勵創辦立法語言學的專業刊物,創建各種立法語言學的學會,開展國內和國際交流。

(二)建立立法語言審查程序

為了避免立法語言不規范問題的進一步加劇,由必要建立立法語言審查程序。筆者認為我國已在做這方面的努力,如將《婚姻法》草案公布讓公眾充分討論,這其實就是審查程序中的一個子程序—公眾審查,只不過立法語言公眾審查應側重于語言的運用。還有一個子程序就是專家審杳,專家應當由知名的法學家、語言學家、邏輯學家、律師、法學專業教師等專家學者組成,對立法語言進行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