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永濤
摘要:美國大學教授協會作為一種中介組織,為共同治理制度的形成與發展作出了獨特貢獻。它是共同治理制度的發起者、重要引導者和領導者,有關共同治理制度的政策、評價標準,很多都由它們提供或在它們的倡導之下產生。研究AAUP對美國共同治理制度的影響,有助于進一步改進大學治理制度,以利于大學發展。
關鍵詞:美國大學教授協會;共同治理;美國
共同治理(shared governance)通常是指更多的讓大學利益相關者參與到學校的治理中來,最主要是教師。它作為一項高等教育改革措施之所以能夠出現,與美國20世紀以來興起的中介組織以及教師對于學術職業安全保障需求密切相連,其中以美國大學教授協會(The Association of American University Professors,簡稱AAUP)起著獨特的作用。AAUP成立于1915年,其宗旨是:增進學術自由和共同治理,明確高等教育的基本職業價值和標準,確保高等教育為公共利益服務。[1]它是共同治理制度的發起者、重要引導者和領導者,有關共同治理制度的政策、評價標準,很多都由它們提供或在它們的倡導之下產生。因此,研究AAUP對美國共同治理制度的影響,不僅有助于我們從一個側面來管窺第三部門在美國大學共同治理制度中的作用,同時,也有助于我們更加全面地了解美國大學與外部世界的關系。
一、AAUP推動共同治理制度的歷史進程
(一)19世紀初至20世紀50年代:沉寂期
AAUP自1916年開始推動高等院校學術治理的改進,其下設的大學和學院治理委員會專司此事。1920年,AAUP發布了有關院校治理的聲明,強調教師參與院校人事選聘、預算分配和政策制定的重要性。但根據1920年T委員會(大學和學院治理委員會)關于教授參與院校治理的報告來看,這一時期教授較少參與大學治理。T委在20年代和30年代都建議大學和學院應采取正當程序讓教授參與治理,但是收效甚微。由于《1915宣言》(Declaration of principles)只是代表了教授的利益,結果開始就引起了多方的不滿,認為它不能代表大多數教師和其他群體的利益。AAUP通過不懈的努力,與美國教育理事會之間的隔閡不斷減小。自1934年起,AAUP和AAC(美國學院協會)建立了聯合會議制度,自此政治聯盟形式也成為AAUP推動共同治理以及其他事務的一種重要方式。
AAUP成立初期推動共同治理從總體上來說是有一定成效的,首先它確立其宗旨為“學術自由與共同治理”,并設立維護共同治理的專責機構——T委。該委員會基本認可美國高校的治理結構,在其倡導下提出了改良主義,呼吁讓教授更多的參與到治理中來。但是這一時期的AAUP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帶來的巨大的陣痛,而恰恰是這兩次陣痛促使AAUP開始在職業主義和官僚主義之間尋求一定的平衡。特別是二戰后,對蘇聯、社會主義以及共產主義的偏見造成麥卡錫主義在美國猖獗起來。“隨著美國聯邦政府對公私立大學資助的不斷擴大,政府、以納稅人自居的公眾、以公眾代表自居的媒體、甚至大學所在地的地方政府和社區,都對原本屬于大學自治范圍內的事務表現出越來越多的興趣。而大學內部,古老的教授治校的傳統,似乎在復雜的現代綜合大學(multiversity)的管理中越來越力不從心,而讓位于學校的行政官僚。”[2] 聯邦和州、縣的各級議會組成了名目繁多的委員會深入學校,制定一系列政策、法規,干預大學的內部管理和學術事務,是否“忠誠于國家”成為評價學者和決定學術事務的先決條件。AAUP正是在這一過程中開始逐漸顯露出它的軟弱和無能。
(二)20世紀60-80年代:重振期
經過了20世紀40、50年代政治洗禮的AAUP變得越來越聰明了,刻意不介入任何對立團體的觀點紛爭之中。AAUP這樣做可以看成是對20世紀40、50年代慘痛經歷進行反思的結果。1958年AAUP制定了關于解聘教師的程序原則聲明,要求教師參與大學或學院運作管理。T委開始制定教師與管理者關系原則聲明的試行條例,并建立一套教師參與大學治理的程序標準。同時,隨著教師群體對參與大學治理的呼聲越來越大,1966年AAUP就頒布了《關于學院和大學治理的聯合聲明》。[3] 這一《聲明》對共同治理的內涵進行了界定,充分強調了加強教師、校長、董事會之間的溝通和理解的重要性,指出在學校制定重要政策以及進行重大決策時,要保障教師參與學校治理的民主權利。為了保障教師廣泛參與治理的權利,聲明要求學院和大學制定保障教師參與治理的組織原則與制度,建立學院、大學的各級教師代表機構,通過教師選舉組成各級教師委員會以及教師評議會、教授會,充分保障教師履行決策的權利。最后,聲明還建議學院和大學建立教師、董事會、校長之間的長期協商機制,包括實行三方諒解備忘錄的機制,建立特別聯合委員會和常設聯絡委員會,以及擴大學校管理委員會和董事會中的教師代表等方面的措施,保持交流渠道的暢通,共同促進高等教育的健康發展。此《聲明》的核心是宣告“高等教育機構的任務復雜性和多樣性不可避免的導致了治理機構、教師、行政人員、學生和其他的相互獨立性”。這就需要通過這些組織“全方位的聯合計劃的機會”。1966年《聲明》通常被視為共同治理制度確立的標志性文件。
隨著1966年《聯合聲明》的發表,共同治理便逐漸成為了美國大學治理的主導模式。之后,共同治理制度在美國大學全面發展。大學教師不僅擁有了參與決定教育和研究事務的權利,而且更普遍地涉足教育政策,如制度目標、規劃、預算、選舉管理者。傳統的觀點是與管理者進行協商來參與管理,而這一時期以工會的形式參與治理的觀念已經凸現。其原因有三點:一是政府允許尤其是州政府立法允許公共機構雇員參與集體談判協商。1959年威斯康星州立法允許市政當局和雇員進行集體談判。1970年《國家勞工關系法案》使得私立院校的雇員也有集體談判的權力;二是當時高等教育不斷擴張和官僚化帶來的不斷惡化的管理關系,教師與管理者、董事會和州教育管理部門之間的關系不斷緊張,州一級的立法者和執行者開始逐步去影響而不是再去管理高等院校;三是由于當時兩大以集體談判為手段的教育協會的存在,美國教師聯合會(American Federation of Teachers,簡稱AFT)和全美教育協會(National Education Association,簡稱NEA)均在60年代成功地組織了教師進行集體談判。1972年,AAUP發布了《關于集體談判的聲明》(Statement on Collective Bargaining),明確提出將集體談判作為實現高等教育目標的另一個重要措施,將通過集體談判達成的同意以及法律強制力作為必要的補充,加強教師在學校資金分配方面的影響力。此后集體談判成為教師參與治理以及維權的重要手段。如前所述,盡管集體談判備受爭議,但自此共同治理總是與集體談判聯系起來,甚至有人把集體談判和共同治理的作用等同起來。
(三)20世紀90年代以來:改革期
20世紀90年代以后,在美國高等教育領域里共同治理制度再次成為廣泛爭論的議題。共同治理制度的支持者強調:共同治理制度是學術自由和學術獨立的基本條件,它確保教師的研究成果或學術思想不會受到外界壓力的約束和引導,不會出于擔心失去工作的畏懼而作出判斷。共同治理鼓勵將精力集中在對學生和學科的基本義務上,促進高等教育的繁榮和發展。反對者認為:學術自由并非與共同治理存在一種必然的聯系,沒有共同治理,學術自由同樣可以得到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