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一大神秘代表是蘇聯特工

徐元宮

1921年召開的中共一大共有15人參加，13名中國人，2名外國人。其中，來自國內的13名代表和共產國際代表馬林是大家比較熟悉的，然而另一位外國代表——尼克爾斯基，其身份卻一度是個“謎團”，甚至被稱為“被遺忘的中共一大參加者”。

赤色職工還是共產國際？

根據目前的資料，我國最早提及尼克爾斯基身份的是中共一大參加者包惠僧。包惠僧在1957年的《新觀察》雜志上描述道：“加上馬林和李克諾斯基，到會的共十五個人”，“接著李克諾斯基報告赤色職工國際的工作及其任務。他好像是一個工人出身……”在1979年的一份回憶材料中，包惠僧明確提及尼克爾斯基的身份：“加上第三國際代表馬林、赤色職工國際代表尼科斯基，共15個人”。（“李克諾斯基”和“尼科斯基”即尼克爾斯基）

另一位較早提及尼克爾斯基的是張國燾，他也是中共一大參加者。他在其回憶錄中提及，他通過李達的介紹了解到“新近來了兩位共產國際的代表，一位名尼科羅夫斯基（張國燾對俄國人的姓名記得不夠準確，總是將尼克爾斯基誤稱做‘尼科羅夫斯基）……另外一位負主要責任的名叫馬林?！睆垏鵂c還對后來他跟尼克爾斯基一次接觸的過程做了描述。

從二人的回憶看，包惠僧認為尼克爾斯基的身份是“赤色職工國際代表”，而張國燾認為是“共產國際的代表”。此后長達20年的時間里，我國政界和學界再沒有人提及尼克爾斯基的其他身份，很多黨史專著和文獻或者干脆不提及這個人，或者只是寥寥數字提一下他的名字，承襲包惠僧或張國燾的說法，以大段大段的文字將馬林非常翔實地介紹一通。

“被遺忘的中共一大參加者”

事實上，即便是蘇聯和俄羅斯的歷史學家，對尼克爾斯基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根本原因就是缺少此人的檔案材料。蘇聯時期的歷史學家А.И.卡爾圖諾娃博士一直關注尼克爾斯基這個人物。1972年她在俄文雜志《亞非人民》上發表了她的研究成果。然而，除了確認尼克爾斯基是“共產國際遠東書記處的代表”，“在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上同時執行了赤色職工國際的任務”之外，她還是未能搞清楚尼克爾斯基這個人。

1987年，蘇共一位書記訪華回國后，給當時的蘇共中央馬列主義研究院下達了一個任務：找出中共一大參加者尼克爾斯基的生平履歷資料和照片。當時，卡爾圖諾娃博士在該研究院工作，于是她接過了這項任務。經過努力，她將其研究成果以“被遺忘的中共一大參加者”為題發表在《遠東問題》雜志1989年第2期上。

文章的結論是：尼克爾斯基，看來就是奈曼-尼克爾斯基·弗拉基米爾·阿布拉莫維奇，又叫貝格·維克托·亞歷山德羅維奇（1898—1943）：1921年加入俄共（布）；1919—1920年在遠東共和國革命人民軍部隊服役，曾在共產國際機關行政處工作；1921-1925年，在滿洲工作；1926年從哈巴羅夫斯克抵達赤塔。1938年被捕并被判參與托洛茨基派，死于1943年，后被平反。

因為沒掌握尼克爾斯基的照片，卡爾圖諾娃引用了包惠僧和張國燾對尼克爾斯基的形象描述。然而，由于依然缺少最直接而完整的檔案材料，卡爾圖諾娃博士在文章最后指出，“這一結論是作為我們的一種說法提供給讀者的”。

但是，卡爾圖諾娃的文章發表后，我國學界一些學者和黨史專著直接引用了她的結論，將她的帶有一定程度推測性質的結論當作了板上釘釘的定論來引用。這一身份解說也因此被廣泛引用。

真實身份揭曉

然而，17年后的2006年，在俄聯邦安全局中央檔案館的幫助下，卡爾圖諾娃終于找到了有關尼克爾斯基的檔案資料。隨后，她發表文章，給出了尼克爾斯基的真實身份。

文中說，尼克爾斯基出生于1889年，1916年至1917年在第16西伯利亞預備步兵團和第516烏法預備步兵團任列兵。1917年至1918年，在赤塔和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一些私營企業里任職員。1918年至1920年，在白匪軍任列兵。1920年4月投向紅軍。1920-1921年在雅科布松紅軍游擊隊任普通戰士，1921年加入俄共（布）?！?1921-1923年奈曼-尼克爾斯基在遠東共和國革命人民軍參謀部情報部服役，然后在第5集團軍參謀部情報部服役。從那時起一直到自己的仕途終結，他將自己的生命同蘇聯遠東地區的情報和反間諜機關拴在了一起……”，1938年被捕，被捕前他是蘇聯國家安全機關的一名大尉，法院認定他“自1931年起積極參與托洛茨基恐怖主義組織的反蘇活動，在內務人民委員部駐遠東邊疆區機關從事顛覆破壞活動”，并且參與了替日本情報機關效力的間諜活動。他被判死刑，判決當日即1938年9月21日被槍決。1956年獲平反。

根據上述材料，參加中共一大的尼克爾斯基真實身份應是蘇俄情報人員。正如卡爾圖諾娃本人所指出的：“現在清楚了：奈曼-尼克爾斯基在前往中國之前就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情報偵察工作經驗了?！笔聦嵣?，在當時，蘇俄情報人員被派遣到中國工作的例子確實很常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