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貨”使美國變成了斗雞眼？

葉匡政

美國國會近日通過7870億美元的振興經濟方案。然而，引起國際公憤的“買美國貨”條款卻并未刪除。雖然添加了“不得違反國際貿易協議”的限制，反對人士仍擔心，此條款會引發全球貿易大戰。該條款規定，使用經濟刺激資金的工程項目的鋼鐵須“買美國貨”，這些工程的其他制成品須使用“美國貨”。

自由貿易的前景再豐滿，也終究抗不過經濟危機現狀的骨感。于是，常年打著自由貿易幌子忽悠全球經濟的美國，率先打響了貿易保護主義的第一槍。它把對國際貿易公約的調戲，當成了給美國國民的福利。就這樣，美國成了“斗雞眼”，把視線集中在一點，似乎這樣，就能改變國內民眾對經濟和現實的不滿。

斗雞眼是看不清遠方的，所以美國不擔心其他國家的報復或效仿，更不會操心此舉是對全球經濟的落井下石。美國在這方面早有犯罪前科，所以也不怕二進宮。1929年，紐約股市崩盤引發那場金融危機后，美國國會就使用過同樣伎倆，將危機歸罪于國際貿易，頒布了歷史上臭名昭著的《斯穆特·霍利關稅法》，對2萬多種產品的進口加收高額關稅。由此引發的全球貿易大戰，不僅讓國際貿易陷入困頓，更使世界經濟的大蕭條延續了10年之久。人們常說，從猴子變成人要一萬年，但從人變成猴子只需要一瓶酒。看來美國政府這一次又率先飲下了這瓶苦酒。

愛默生說過，是自由貿易創造了美國。可是，一場金融海嘯，就使美國如此快速地放棄了自己的立國原則，回到了野蠻狀態，也著實令人驚異。在各國經濟耳鬢廝磨、并宿并飛的今天，自由貿易帶來的不僅是貨物，也是國家之間的相互依存與信任。對一個國家來說，通過國際貿易得到的不只有財富和就業，更獲得了一種對國家安全與增長的保證。而目前彌漫全球的經濟危機，正在快速地腐蝕著這條連結各國利益的紐帶。如果人人都因為擔心而不愿移動自己的屁股，大家就永遠無法坐到一塊。早有專家指出，世界貿易正瀕，臨崩潰，美國的進口也在以兩位數的百分比驟減，此條款的出臺無疑使全球的貿易環境雪上加霜。

從貿易原則看，假如美國人只買美國貨，別國人就可能不買美國貨。美國政府用危機來阻礙自由進口，其實等于同時剝奪了美國公司出口的自由。所謂的貿易自由，絕非經濟繁榮時擴張的理由，到經濟衰退時，則成了保護自己的借口。即使硬生生算賬，美國此舉也得不償失。有經濟學家算過，如果美國棄低價進口貨，不僅會讓工程成本提高25%，而且至多增加9000個鋼鐵工業的崗位；但如果引發了貿易大戰，只要貿易伙伴關閉對美國相關市場的10%，美國就可能失去6.5萬個工作崗位。美國政府本想通過此舉創造國民的就業，哪知卻成了對國際社會的犯賤。

美國經濟雖然在衰退，但它仍是全球最大最強的經濟體，在國際貿易中的優勢和作用是別國難以取代的。所以它的這個舉動，有著強烈的示范效應。貿易保護主叉從來就像傳染病，一旦開了頭，就可能釀成一場貿易壁壘的瘟疫。特別在各國貿易保護主叉蠢蠢欲動的今天，它更像是一個導火索。覆巢之下難有完卵，假如這場瘟疫真的傳染開來，各國經濟都難以幸免。1929年的那場貿易瘟疫，就是通過國際社會共同努力了20年，才得以基本修復。

“買美國貨”這一條款的出臺，究竟是美國國會議員為了爭取選票的無理取鬧，還是背后另有所圖，仍需假以時日來觀察。但在全球化的今天，國家與國家間卻越來越像刺猬的關系，傷害從來都是互相的。里根在上個世紀，開過一個玩笑，說經濟衰退是指你的鄰居丟了飯碗，而經濟大蕭條就是指你自己丟了飯碗。但愿美國政府的這個舉動，別讓自己先丟了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