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痣

清塵玄子

青與梅的婚禮是在教堂里舉行的，他們的婚禮對我來說無疑是個葬禮，因為梅是我談了八年的戀人。

記得有個故事講：男女之間的戀情就像是一枚果子，由青澀到成熟，假如那枚果子已經成熟，而你還不去采摘的話，就會被別人摘去。青就是那個比我捷足先登摘走了果子的人，我恨他的行為卑劣，當然也恨梅的見異思遷。

他們結婚不久，我的生活就開始變得放蕩不羈，我把對梅的怨恨發泄到別的女人身上，看到女人在我身下發出的那種哀怨般的嚎叫，我覺得那就是我報復的梅。

后來，我又把手伸向梅的好友雪的身上，雪是個挺好的女孩子，她的清純，她的開朗，甚至她對我的那份真情，那段時間真讓我有些心動。她把與梅在一起時的趣事，甚至連在一起洗澡時的笑話都講給我聽，當然她也知道我和梅的真正關系，我也相信梅在她面前也不會說我的壞話，因我始終都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我始終都很尊重她，除了與她接過幾次不冷不熱的吻之外，相戀幾年我甚至沒有真正地撫摸過她的身體。后來我才知道這才是我最終讓她離開我的原因，男人有時在女人面前不能表現得太正經，有句話說得好：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想這的確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每當看到青與梅在一起親密的情景，我的心都會疼得滴血，我越來越覺得拆散他們這對狗男女應該是我今生最大的快事。

那幾個星期，我糾集了幾個狐朋狗友，隔不幾天就往青的家打匿名電話，告訴青：梅已經給他戴了七八頂綠帽子，現在做烏龜居然還蒙在鼓里。青當然不會輕易相信梅會對他做出那種事，但當那些朋友說出我告訴他們的那個秘密：在梅的大腿根部有一個米粒般大小的紅痣時，青終于沉默了。 起初的幾天，青表現得還算比較冷靜，但我了解他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所以當我的朋友在他面前與毫不知情的梅糾纏不清時，他終于相信了。一個月后，他們便離婚了，那時她們結婚還不到六個月。

后來，在梅的情緒極度低落之時，我又及時出現，極盡關懷之能事，梅終于抵擋不住我的誘惑而投進我的懷抱。當然這一切雪是毫不知曉的，梅也不愿讓她知道。

看著躺在我不知與多少女人發生過關系的那張床上的梅，看著那具曾經有過無數次的幻想卻從不曾觸摸過的光滑軀體，我也終于發現了導致她婚姻徹底破裂的那枚耀眼的紅痣，那點鮮紅剎那間激起了我的憤怒、我的恥辱、還有我的報復欲。

她不知是歡愉還是疼痛而發出的尖利叫聲，讓我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快感。當我如戰士般臉上露出勝利的酡紅之際，她也如一團稀泥般柔軟無力。

我的手機這時也響了，是雪打來的。我沖床上蜷曲的梅露出了一絲壞笑，并告訴她躺著別動，我出去一下，十分鐘之后我們再干。她居然向我皺了皺鼻子，柔聲道：“你真勁大！”我忍不住放聲大笑，并隨手把臥室的門輕輕拉上，并低聲罵了句：“真她媽的惡心！”

走到街口電話亭旁，我給那幾個狐朋狗友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到我居住的地方去等我回去喝酒。我不擔心他們進不了我的家門，因為我知道他們幾個小子都配有我房間的鑰匙。

與雪在咖啡館里三十分鐘后，我感覺頭有點昏眩，便提出我還有事，要送她回家，而她卻執意要到我的住處，被我拒絕了。

樓下停放著幾輛閃著燈光的警車。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前吸引了很多圍觀的群眾。 事情出乎我的預料：我的那幾個朋友到我房間后，便發現了躺在床上一絲不掛的梅。于是，他們便如狼見了羊般撲上去把她輪奸了，更可惡的是一個小子居然把她大腿根部的那枚紅痣一口咬了下來，梅乘他們不備，縱身撞碎玻璃窗從五樓摔了下去。

梅的死是我所料不及的，我只是設計懲罰她，并沒想害死她。我無法猜測她臨死前是怎樣一種心情。她也許想在經過離婚的傷痛之后，終于又回到了我這個可以依靠的、愛她一如既往的男人身邊，卻怎么也沒想到卻掉進了我這個她認為可靠的男人為她精心設計好的陷阱之中。

由于律師的出色辯護，以及足夠的證人、證言，三個月后，我便被釋放了，而我的那些朋友們，不是被送進了監獄，就是被送上了刑場。

兩個月后，我與雪結了婚，我知道雪是愛我的，她從沒有問過我關于梅的事，當然我也不會告訴她：是她當初告訴我梅大腿根部的那枚紅痣，而我又利用了那枚紅痣不但導致了梅婚姻的破裂，也導致了她的死亡。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我總感覺梅用那雙哀怨的眼神注視著我。

終于有一天，雪在滿足之后，俯在我耳畔柔聲告訴我：“親愛的，在你那地方也有一顆同梅一樣的紅痣吔！”

我極度心悸之余，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那時我便發現樓下那片經過無數次雨水沖刷，卻始終沖洗不去的血跡，忽然如梅的身影般站起，于是我便如一片枯葉般向她飄去，愈來愈近，直至我聽到自己的頭骨與地面撞擊而發出的碎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