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

逢　慧

“有空兒常回來看看，有空就回來啊，一定啊！……如果忙，那就算了，算了！”國慶節回家，臨走時，姥姥握著我的手，眼里噙著淚這樣囑咐著我。望著姥姥一臉的無奈，我想都沒想，嘴里就蹦出：“姥姥，我保證過年的時候一定回來看您，您就放心吧。”我的話剛說完，姥姥就笑了，那笑容令我心里五味雜陳。

姥姥一家八口人，但孩子們慢慢長大了，女兒出嫁的出嫁，兒子娶親的娶親，姥爺也在前年去世了，這空洞洞的幾間屋里如今就剩下姥姥一個人了。她常自言自語地說：“以前孩子那么多，炕上我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如今地方有了，可人卻都出去了。”她說著說著就情不自禁地老淚橫流。

快要過年了，也到了我兌現承諾的時候了。爸媽很忙，原本不打算回老家過年，但在我的再三懇求下，我們一家終于踏上了返鄉之路。三十那天，姥姥一大早就在門口張望，準備迎接我們。鄰居們都說她想兒女想瘋了，可她只顧翹首張望，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說笑。我們到后不久，舅舅、舅媽、姨、姨父也都來了，這一大家總算是團圓了。

到了傍晚，大街小巷都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震耳欲聾；孩子們像脫了韁繩的小馬走街串巷湊熱鬧。

夜色漸漸暗下來，一家人圍坐在桌旁，熱熱鬧鬧地吃著年夜飯，姥姥臉上一直洋溢著幸福，有時開懷大笑，甚至笑出了淚來。

孩子們還未吃完飯，便開始向姥姥索要壓歲錢。姥姥說，特意為我準備了一個“大紅包”。拆開一看，竟是一張百元鈔票和一張照片。100塊錢的壓歲錢在城市里是少了些，但姥姥給其他孩子的都只是二三十塊錢。“你好幾年才回家過一次年，我多給你些壓歲錢。他們可就沒這么多了，你千萬別讓他們知道。”姥姥小聲對我說，眼睛還偷偷瞄了一下其他人。照片是我小時候姥姥抱著我照的，姥姥指著照片對我說：“這么些年了，我就只有你這個歲數的照片，洗了好幾張，我好好地給你留著呢，這張你拿著，有空就瞅瞅姥姥。”

最后，上餃子了，把年夜飯的氣氛推向了高潮。我夾起一個餃子，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遞到姥姥嘴前：“姥姥，您吃，當心燙！”姥姥嚼著餃子，高興地說：“好吃，好吃！”我看得很清楚，姥姥眼里噙著淚。

那淚，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點評

文章以“淚”為題，簡明醒目；扣“淚”行文，如線串珠。文中多處寫到姥姥的眼淚：送“我”離開時的惜別之淚，感覺人去屋空時的悲傷之淚，全家團圓時的幸福之淚，外孫女盡孝時的欣慰之淚……語言飽含深情，文章真切感人。作者具有人文情懷，對老人孝敬有加，值得表揚。

【作者系北京市十一學校高一（5）班學生，指導并置評：雷其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