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色歌謠

山　珍

(一)

撫著臘梅的芳唇，我聽見春天的蹄聲撲撲踏來。

眨眼間，迎春花用淺黃的激情點亮季節。垂柳的額頭，貼滿剪碎的柔情。

沉睡了多年的你，也應該感應了春的熱情，擁有了眷的情懷。

我趕在春天的前端，把愛情嫁接在你的枝頭，在你尚未吐芽的枝頭。

砧木與接穗吻合的脆響，比所有的音樂都激越動聽，比所有的感動都刻骨銘心。

故事比花朵更爛漫，連刀鋸留下的疼痛都美麗成了嫩白的肌膚。

我的愛情從此結束流浪。我用自己的勤勞和智慧創造未來的幸福。

我要親手筑造一座小木屋，在季節的深處。那里有小橋流水，有綠樹人家。

我還將駕上自己的馬車，為你送去紡車與柴禾。送去針線和古箏。

白天，我在小屋周圍開荒種地。我種植玉米、水稻，我栽培辣椒、蘋果。

夜晚，我在小屋里面寫詩作畫。我用自己的筆把來源于你的詩情畫意還原于你。

我將靜靜地等候，直到你與我手挽手地分享五谷雜糧，觀看日升月落。

(二)

整個春天的版圖上。你是我視野里最搶眼的一株植物。

傲立的姿勢，挺起一樹鐵的諾言；沁脾的清香，潤熟一群夢的種子。

我佇立在灰暗的紅塵岸邊，用干旱的喉嚨為你喑啞地歌唱。

或許，我貧血的歌聲始終抵達不了你的耳廓，但歌唱是我惟一能夠選擇的表達方式。

我無法拒食人間煙火，但我可以鄙視世俗和權貴。在愛情易碎如瓷的年代，與你終身廝守是我最榮耀的夢想。

咝咝拔節的情感，在心中纏繞成千頭萬緒的相思結。單戀的日子，時光走得比蝸牛還慢。

我無法在消瘦中得到解脫，消瘦頂多只能證明我對愛情的渴盼與堅貞。

星星點燈的夜晚，你的幻影總是輕煙一樣迷亂我發澀的眼睛。

我只有在搖曳的燭光下，把你帶給我的歡樂和痛苦滲入平平仄仄的字符。

即使你永遠不來收獲，我寫詩的手也會在稿紙上耕耘一生。

寫你的名字，畫你的名字。用我的血液溶解你的名字。

好不容易擾著你的名字入眠，可每每在夢中又被你的名字喊醒。

(三)

一種幻象如優質的苞谷燒，在不動聲色中把我醉得神魂顛倒。

視野的最遠處，你的身影把我的神經一根根咬痛。

朦朧中，我看見你的枝頭羞答答地燃起了第一團火焰。春天的主題，從你的身上拓展開來。

剎時，所有的翅膀因你而拍打，所有的歌喉因你而喧鬧，所有的文字因你而跳躍，所有的色彩因你而躁動。

我躲在綠葉的背后，用豎琴把心境彈撥成輕風抹皺的湖面。那跌跌撞撞的音符，是我的血液在奔騰。

除此之外，我只能沉默。我在沉默中為你傳遞真摯的祝福，在沉默中為自己探尋通往你窗前的路。

我將化作一只七彩鳥，日夜守候在你的身旁：傾聽你的呼吸，描摹你的表情，快樂你的快樂，悲傷你的悲傷。

我更愿意在你的懷里成蛹，于絲絲縷縷的包裹中封存美麗。積聚真情。

然而，在歲月的長河里，所有的吳麗都會在起落中破碎。所有的真情都會被風雨沖淡。

但我愛你的初衷不會改變，盡管那個粉紅色的夏季不可能在生命中重現。

蹙你。就給你平淡如水的日子，就給你真實如璞的生活，就給你茂密如草的過程。

愛你，就是要讓你靠著我的肩膀讓生命日漸變老，就是要讓你伴著我的激情讓夢想逐個成真。

(四)

在你的對岸，我用力撐開小舟。雖然不敢斷定何時靠岸，但嘩嘩的槳聲實在掩飾不住我的欣喜與恐慌。

我用雙槳把水面深深地犁開，只是渴望更快地在你的懷里釋放自己，如一朵深夜的曇花。

但一些勢利的風總是撕破我的帆，一些惡意的浪總是折彎我的槳。

我不會因此放棄前行，即使現實把我折磨得精疲力盡，甚至傷痕累累。

在我心中，彼此的距離近在咫尺。我的心崖上，早已烙滿你枝繁葉茂的形象。

夸生今世，只允許你在此抽枝吐葉，只允許你在此郁郁蔥蔥。

只有你枝頭搖落的露珠能夠控制塵埃飛揚，只有你身上散發的甜蜜可以酥軟蠟質時光。

我扔將在小屋周圍耕地播種，希望有一天我的莊稼沿著你的指頭顆粒歸倉。

我依然會在小屋里梳理記憶和靈感，希望有一天我的詩歌能夠隨著你的聲音遠走四方。

我只想在你的綠陰下，為愛情尋找最肥沃的土壤。我只想在夢與現實的邊緣，培植世間最火紅的玫瑰。

我愿意懷抱愛情在滾滾物欲里砥柱中流，我愿意擋住誘惑在茫茫人海中為伊憔悴，我愿意把盞清純在漫漫紅塵外歌唱萬年。

如果我累倒了，但愿有你兩片柔柔的綠葉，悄悄蒙住我的臉龐，并為我講敘一個關于春天的童話。

本欄責編周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