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謎底

黃東明

一個冬夜，月亮出奇的好。我被父親拉著，一步一步朝家走去。可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巷口，父親猛地蹲下身子，將我攔腰抱起，同時另一只手把我的眼睛捂得嚴嚴實實，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家跑去。

我驚恐極了，試圖去用小手扳開父親的手，可他的手就像一把鐵鉗，我怎么扳也扳不動，我害怕得想哭，這時，父親在我耳邊急促地說：“別動，那邊有鬼，恐怖的魔鬼。”我膽子小，聽他這么一說，自然不敢再亂動了。

父親把我抱回家后，把門一關，自己便靠在門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喘了好半天。隨后，他什么都沒再說，便帶著我睡覺去了。

我很想問清楚父親那個恐怖的魔鬼到底是什么樣子，可他從此卻當沒事一樣，只字不提，有一天，我忍不住將此事告訴了母親，母親一聽，臉色慘白，好一陣子她才哭著說：“你爸說的沒錯，那的確是個恐怖的魔鬼把戲。”既然母親都這樣說。我便不再敢問。

那時我10歲，雖然小，但我知道那些日子家里出了大事。母親正鬧著和父親離婚，父親為了我一直沒有答應。可那個晚上后，父親卻同意離婚了。誰知，這一次，母親又死活不同意。

家里漸漸恢復了平靜，父親和母親再也沒紅過臉，直到他們的婚姻走到50年金婚紀念日。

父親去世后，翻讀他的日記才無意中知道了謎底。原來那天晚上，父親在巷口看見的是母親和她的情人在那里幽會。他當時很難受，很想沖上去揍他們一頓，但他一想到身邊還有孩子，他不愿讓孩子看見這一幕。于是捂住孩子的眼睛，選擇匆匆逃離。

正是那一捂，保住了母親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同時，也讓母親重新理解了父親的寬容，并完美地捍衛了他們的婚姻和愛情。■

摘自《齊魯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