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意花鳥畫走向現代形態變革的秘訣

謝雅強

花鳥畫源于自然，是自然觀的體現。自它誕生起畫家的創作就不以再現自然對象的外形為目的，而以把握對象的內在生命為主旨。近年來，西方繪畫觀念和方法的引入，對中國畫的觀察方法和創作技法產生了相當大的沖擊，使中國畫，尤其是花鳥畫呈現出多元化趨勢，藝術思維也產生了很大變化。應當說，花鳥畫創作技法多元化無可厚非，甚至是當今時代所倡導所需要的。問題是，這種創新使部分畫家背離了民族特色，使得其作品變成了不倫不類的“另類藝術”。我認為花鳥畫家要使自己作品境界高、情調美、技法新，更主要更重要的是要立于民族的現代文化精神去進行創造，從寬廣深厚的國畫藝術土壤中去挖掘新的技法元素，才能為中國花鳥畫的現代形態變革的成功提供“成功的秘訣”。那么，到底如何才能創作出具有嶄新現代風貌的寫意花鳥畫呢？

一、花鳥與山水相結合

花鳥與山水相結合的表現方法，實際上早在宋元時代就有畫家運用過。如：馬遠、王淵、戴進等人，在構圖中常以坡石、水口、遠峰、近岸來襯托花鳥。南宋的馬遠喜以近景、柳枝配以遠岫淺水，風帆釣艇，又嘗以梅花和溪水相結合，一樹枯梅從山崖上伸展下來，溪水水面遠處有一抹青山，近處有三、五野鳧。這種以花卉與溪水相結合的畫面和傳統折枝技法大異其趣，既給人身臨其境的親切感，還使畫面更為生動而豐富。現代大家徐悲鴻、汪慎生、張聿光、潘天壽等人，也曾嘗試過這種表現技法。如徐悲鴻的《風雨雞鳴》，一叢雨竹斜立于一拔地兀立的巨石旁側，一只昂首高鳴的雄雞則兀立于巨石之巔，畫家寓情于物，旨在謳歌中華民族堅忍不拔的民族精神，和矢志打敗日本侵略者的堅定信念。風雨過后，雄姿依舊。山水與花鳥相結合，可以使花鳥畫跳出只畫折枝的狹小天地。近取景，遠取勢，將遠峰、近岸、坡石、水口收入花鳥畫中，加強畫面的氣氛與氣勢，也使構圖更為開闊、壯觀，增強生動真實的現實感覺。但在創作實踐中要注意二點：一是二者的結合不能“亂點鴛鴦譜”，牽強拼湊；二是不能將山水與花鳥平均對待，讓山水侵占了花鳥的地位而喧賓奪主。當今花鳥畫繁花似錦，但花鳥與山水相結合的畫作較為鮮見，恰是因為這兩點不易把握分寸之故。只要恰到好處地把握住這“兩個關鍵點”在山水與花鳥相結合的創作路上不懈探索，深入研究，勇于實踐，這條創新之路必定前程似錦。

二、工筆與寫意相結合

將工筆與寫意相結合，也是古代畫家“發明”的。早在五代、北宋時期，花鳥畫就出現了工整細膩的勾填法與勾勒法。所謂勾填法即用較濃的墨先勾畫所描繪對象的輪廓，爾后再賦彩填色；勾勒法，則先點色，然后隨點色的輪廓用墨線加以制約。二者相比，勾勒法較勾填法更生動、更自由，而勾填法的裝飾風格更勝一籌，可謂二者各有所長，南宋前后花鳥畫勾填法和勾勒法兩者兼施，“雙槍齊發”。到明代，徐熙又創造了沒骨法，與勾勒相結合，“勾花點葉”這一新的形式，現代大家齊白石用極工細的昆蟲配以大寫意的花卉，將工筆與寫意相結合的表現形式發展到了巔峰。如其畫作《楓葉寒蟬》，畫面取楓葉一枝，以大寫意手法畫出，簡潔傳神；一只寒蟬伏于葉上，正感知著濃濃的秋意，蟬筆法工致，呼之欲出，境界新奇而充滿詩意。當代工筆與寫意相結合的技法形式創作花鳥畫的本不鮮見，但將二者完美結合的，及成果斐然的大家則寥寥無幾。高精尖的作品更為罕見。因此，在總結前人經驗的基礎上，深入現實去勾勒各種花鳥的輪廓，積累素材，然后加以剪裁運用，用明人寫意與宋人雙勾法結合起來，以期達到工筆與寫意相結合的形象真實，使自己的創作顯出新的風范，應當成為當今許多畫家的必修功課和追求目標。

三、重彩與潑墨相結合

用潑彩、潑墨法作畫，能使畫作具有氣魄宏大、雄健蒼渾、筆簡意賅的審美特質。齊白石即常用重彩與潑墨相結合的方法。他畫的荷花、每以朱砂點蕊，以潑墨法點荷葉，以三原色點翠鳥。其《楓葉寒蟬》的楓葉以潑彩而成，隨類賦色，神韻盎然；《桃籃》中用筆率意畫出一只竹籃，籃內的兩個碩大的桃子亦用潑彩法點色，遺貌取神，鮮艷欲滴，似而非似，姿意暢然。現代大家劉海栗的《金箋牡丹》牡丹花用潑彩點之，隨意涂抹，卻又不失整體感和層次感。潘天壽的《露氣》以潑墨畫荷花，以方折老辣之筆畫怪石，墨荷含香、花紅似火，盡顯博大奇偉、璀璨壯麗的新奇境界，值得一提的是，潑墨、潑彩法“流動性”強，較難把握，而其與富于裝飾風格的勾填和重彩又不易于和諧，二者結合有一定的難度。但是，正所謂“無限風光在險峰”，只要努力探索重彩與潑墨相結合創作寫意花鳥畫之法，說不定能有驚世駭俗的額外收獲。

在寫意花鳥畫的創作中，還可以嘗試運用白描與點染相結合、焦點與散點透視相結合等等。使用這些方法可使畫面既符合視覺審美感受，又能不受時空的局限而任情恣意表達理想中的形象。但這些“結合”難度大，在一幅畫上取得有機統一更難。而縱觀前述所有“相結合”，則山水與花鳥的比例問題、工與寫的矛盾問題，重彩與潑墨的協調問題等，都要審慎處理，妥善解決。巧妙而精到地解決這些矛盾，便一定可以走出一條創新之路，開創寫意花鳥畫創作的新技法、新形態、新境界。

（作者單位：湖南人文科技學院）

責任編輯：楊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