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的權杖

Ｓｔｒａｗａｙ

之一

恐懼掩藏于蠕蟲背上的最后一道褶子

在有血有肉的細胞內部做繭化蛾。共存，或者共滅

某一段時間。此后留下的只有課本

它們把靈魂切割成頁?；蛟S還有幸存的臉孔平鋪

有人類的地方，就有以保存為目的的牢籠

保存是對永恒笨拙的仿制。有人愛上牢籠

有人愛上陷阱深處的風景。鮮有人把姓氏搬進去居住

若要反抗一切，便要反抗自己，與基因為敵

因而，安全起見我們只反抗死去的和被踐踏的

把宮殿和花園建在地牢和墓地之上

需要一股怎樣的深情，把隱秘的水泵上地面

像雷電傾巢，鍛造山丘身體內部的金屬

像人類遏制疾病，又以疾病斂財

壽命是痛苦的度量。怎樣搭砌，都會以對稱的方式跨掉

有多少畝樂園，就有多少畝廢墟

它們是土地丑陋的腫瘤。我們以腫瘤為榮

過程。過程消失在過程中間。記憶造成欲望，

那從降生時開始構筑的陵寢

與一切活的跡象相反。并且終將被仇敵溶解

我們銘記仇敵，把他們繡進家族的徽章

代替了祖先的位置，任之在草地的毛孔下緩慢氧化

之二

氧化吧，越快越好

只留下所謂神的懲罰和精密計劃，萬古沿襲

求救，乞憐，高聲咒罵。但水記不住任何聲音

它們掉進桃花里，成為塵埃的子民

刻下來的，是有跡可循的幻影

倒不如一株草的須根真實。我們一生都在總結，概括

把路變成臺階，把明天變成表格

而過去成為晾在屋檐下望梅止渴的余糧

糧食才是寶藏，被積聚和密藏

堆滿倉庫、地窖和山洞，成為腰帶上一串鑰匙

成為一種氣質，一種背景和花邊，會發光的

讓天底下的頌詩紛紛欣然拜倒

君王被封為節氣，列入嚴陣，與元素聯姻

歌頌太陽的人，或許會成為地獄里的啞巴

地獄是人生的后花園，黑雪盈天

讓眾人固守屋宇的，不是希望，而是恐懼

恐懼源于求知的深海，以殖民的形式

乘風破浪，橫掃怪石嶙峋的陸地

之三

假如沒有心，只有一根電線通往星系

或者一枚鑲進染色體的藥丸

假如自由同樣源于說辭，源于謬誤

創造只是施行，而反抗是為虎作倀

這假如，也只是一步毫不意外的棋

獻出意識的，必然滿盤皆輸

而活著，在一枚無遮攔的水晶球中

無數人熱愛的夢想靜默旋轉。旋轉，天旋地轉，

他們說，才是應有的的生存。如同愛情，

一只沉入沼地的筐子，自得于滿溢的空流

可是別打撈幻想成為魚的人們，就算洪水來臨

否則，他們將夢見自己死于涸轍，無以濡沫

愛情，你頂替了我多年前失手打碎的那面鏡子

除了倒影一無是處

而倒影，才是實質

逃生于光明的圍剿之下，戰戰兢兢

面對人類，一道無解的謎題永不乏后繼的應試者

我們引經，據典，爭論，辯證

并成為謬誤的一部分

但從沒有人說起那個發掘真相的人

不管以豐碑還是以笑柄的形式

他挖穿了整個行星，來到同一重倒置的光明

光明即是黑暗。都是霧，鎖住蜃所昭示的樓閣

讓真相以粉末的形式，緩慢沉降于凝滯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