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風景另一類

劉　琳

熙熙攘攘、人滿為患的上海假日風景又豈止南京路等“高調”景觀？其實，在上海，每逢大小長假還有一個并非人人皆知的傳統人潮“漲停板”……

在剛剛過去的“五一”小長假里，上海毫無例外地“擁擠不堪”，南京路步行街和各大景點、公園照例人流滾滾；數據也一如既往地顯示節日中的上海處處看“漲”：旅游人氣最旺城市排名第一，來滬觀光客同比再增長；大小商家更是喜笑顏開，零售額又比去年多進賬2億多。

但，熙熙攘攘、人滿為患的上海假日風景又豈止南京路等“高調”景觀？其實，在上海，每逢大小長假還有一個并非人人皆知的傳統人潮“漲停板”——華山醫院皮膚科。對來自全國各地的眾多患者而言，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皮膚科才是他們節假日里唯一必到的上?！熬包c”。今年“五一”，那里的門診量再次不出意外地較平日漲停10％，三天的總門診量達到了7000人次，甚至比去年同比增長20％。這一自實行黃金周以來持續至今年的現象，在全國所有的醫療機構中絕無僅有，構成了上海一道獨特而亮麗的“另類”景觀。

“面子”學問

一組數據可以顯示華山皮膚科的“暴強”。這里實行的全年無休門診制在全國范圍內獨一無二。包括超過40％的外地患者在內的求診病人實在太多了。事實上，華山皮膚科的門診量數十年來一直保持著快速上升勢頭，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其日均就診數為1000-1500人次上下，2000年后則飛躍至日均2000-2500人次，夏季更是常常突破3000人次。2008年其門診量竟坐上了火箭，年就診總人數高達106.2萬，較上一年高出8.9萬人次，增幅為9.1%，約占華山醫院門診總量的一半，日門診量最高峰時甚至達到了5000人次，相當上海一家二級區中心醫院皮膚科的全年門診量。在華山皮膚科，即使大年初一，仍有兩三百人的門診量，這在其他醫院其他科室是無法想象的。更令人稱奇的是，面對如此之巨的工作量，2008年華山皮膚科全年未發生一起醫療事故和醫療差錯，病員投訴率為0.046％。。

這一連串的奇跡究竟是如何發生的？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皮膚科主任徐金華教授告訴記者，這是華山皮膚科自創建以來的80年中，幾代人前赴后繼致力于科學研究、耕耘于人才培養，衣缽相繼、薪火相傳，而今厚積薄發的結果。

為什么是皮膚科創造了這道奇特的風景？徐金華如是答，因為皮膚是人體最大的面子和風景，只有把皮膚研究透徹了，掌握了為患者妙手回春挽回“面子”的絕技，我們的團隊才會成為人們心目中、口碑中的“風景”。

確實，薄薄的皮膚蘊藏著無數的奧秘。皮膚是人體最大的器官，總重量約占體重的5％至15％，成人身體皮膚約重6磅；總面積約為1.5－2平方米，厚度因人或因部位而異，0.5－4毫米不等。皮膚覆蓋全身，它使體內各種組織和器官免受物理性、機械性、化學性和病原微生物性的侵襲，它一方面防止體內水分、電解質及其他物質的丟失，另一方面阻止外界有害物質的侵入，同時也參與人體的代謝過程。皮膚由表皮、真皮和皮下組織構成，并含有附屬器官，如汗腺、皮脂腺、指甲、趾甲等。

毫無疑問，皮膚是人體的第一道防線，但有趣的是，皮膚也是一種心理器官。由于在胚胎發育上，皮膚與神經系統“同宗”，所以心理因素可波及皮膚。人在高興時，可以“喜形于色”；恐懼時，可以“面如土色”；焦慮時，可以“愁眉苦臉”；羞愧時，可以“面紅耳赤”；盛怒時，可以“怒發沖冠”，這些都是心理狀態在皮膚上的表現。緊張、焦慮等情緒可引起機體應激反應甚至發生內分泌功能失調，促進血管壁或組織細胞釋放緩激肽、組胺等介質，后者作用于靶組織引起一系列反應：如皮膚血管收縮、擴張，汗腺、皮脂腺分泌，立毛肌收縮甚至刺激角質形成和細胞增殖等，誘發或加重原有皮膚病。此外，爭強好勝、欲望高、辦事過分認真的人易罹患神經性皮炎；自幼有某些欲望得不到滿足，或過度服從的人易患慢性蕁麻疹……

這些看似趣味十足的學問，輕則關系“面子”的方方面面里里外外，重則性命攸關。1929年，一個以皮膚健康為己任的團隊在原中國紅十字會總醫院誕生，德籍醫生Frederick Reiss應聘為首任科主任。它就是華山醫院皮膚科的前身。3年后，楊國亮、潘繼盛、蔣以楷、秦啟賢、張耀英、錢戊春、劉承煌、童冠等一批中國醫師相繼加入其間。在新中國成立前的20年中，老一輩皮膚科專家無論周遭環境多么艱苦，堅持既行醫，又教學，更科研。第一部自編的英文皮膚科教材《Dermatology》于1939年問世；楊國亮、潘繼盛等教授在那段時間先后在歐美國家的皮膚科專業期刊上發表過近20篇論文；當時研制的外用藥劑，如治療凍瘡的蜂蜜豬油軟膏，治療白癜風的硫黃白降汞捈劑等，至今仍被公認為行之有效的外用藥物。

名醫薈萃

新中國的誕生使華山皮膚科迎來了大發展時期。在楊國亮教授的領導下，華山皮膚科除普通門診外，還領風氣之先率先開設了銀屑病、濕疹、紅斑狼瘡、血管炎、大皰性皮膚病、職業性皮膚病、白癜風、中醫中藥治療、真菌病等10個專病門診。堅持不懈的人才培養也使內部的人才梯隊越來越顯現出規模效應。而科研，即使在十年動亂年代，“不放棄”精神結出的碩果，如有關稻農皮炎；贛、黔、滇三省上海知識青年蟲咬皮炎；演員戲劇油彩皮炎；桑毛蟲皮炎等研究課題，就像黑暗中的明珠光彩奪目。

近30年的改革開放年代，華山皮膚科的建設成就更令人矚目。這里名醫薈萃，星光熠熠；皮膚病學研究所成果累累；截至2008年培養了百余名碩博士及七年制研究生，還為全國各地的皮膚科培養、輸送了大量的優秀專業人才，近年更接納了不少來自加拿大、韓國等外國研究生及我國臺灣、澳門的研究生；還主編數十部教材、專業參考書、工具書等，至今仍是領域中的經典。

華山皮膚科在原有十數個專病門診的基礎上，又開出了深受歡迎的醫學美容及化妝品不良反應門診和痤瘡門診。這些專病門診收集了大量病例資料，為臨床研究和不斷探索新的治療方法提供了研究平臺，科研與臨床所形成的良好互動和促進作用，使皮膚科的門診量節節攀升，技術水準自然也“水漲船高”。

此外，華山皮膚科的10余個治療及輔助科室——皮膚真菌室、皮膚免疫學實驗室、皮膚病理室、白癜風治療室、光療室、健療室、性病門診實驗室、激光室、皮膚外科等，都是專業中響當當的品牌。由秦啟賢教授創建的皮膚真菌研究室，是“中國醫學真菌保藏中心的皮膚真菌專業實驗室”，保存真菌多達200余種，居全國之首。20世紀60年代初建立的皮膚科免疫室是國內成立較早的實驗室，主要開展以結締組織病、遺傳過敏性皮炎和自身免疫性大皰病為主的臨床和實驗研究，在國內外深具影響力。建于1990年的白癜風治療室自行設計研制皮膚分離儀，先后開展了負壓吸皰自體表皮移植、自體黑素細胞移植和異體黑素細胞移植治療白癜風，這些治療技術都為國內首創或領先。目前自體表皮移植治療患者每年達5萬余人次，移植皮片達數十萬片，有效率為96%。20世紀90年代建立的皮膚科光療室，協作設計制造多種國產新型光療儀器用于治療多種皮膚慢性疾病，一直處于國內領先水平。而成立于1974年的激光室，治療范圍涵蓋了幾乎所有皮膚治療及美容項目，一年治療2萬余人次，臨床及科研水平居全國領先。

走過了80年輝煌的華山醫院皮膚科，如今正在邁向下一個華彩80年，這個團隊希望給上海這座城市帶來一道永遠傳頌永遠優美的風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