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重重的接班人

皓　月

金正男、金正哲、金正云，三個兒子中誰最有希望成為接班人，是朝鮮留給全世界的一個謎，這個謎底最終也許只有金正日總書記本人才能夠揭曉。

2008年9月9日，在朝鮮首都平壤舉行的朝鮮建國60周年的慶典儀式上，金日成廣場人山人海，然而，人們期待的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日卻沒有出現。一時間，有關金正日的健康以及朝鮮最高權力接班人的話題迅速成為各國媒體關注的焦點。

今年3月9日，朝鮮第12屆最高人民會議代議員選舉的結果公布，金正日全票當選朝鮮代議員，而外界眼中最有可能的金正日接班人——他的三個兒子的名字均沒有出現在當選者名單中。這為各方關注的朝鮮最高權力接班人問題，蒙上了一層更重的迷霧。4月9日，金正日在平壤舉行的最高人民會議選舉中，再次當選為國防委員長。由于金正日已經是第四次連任國防委員長，專家就此認為，通過最高人民會議的決定，金正日的終身掌權得到確立。與此同時，金正日擢升心腹、也是妹夫的張成澤為國防委員會委員，顯示他已開始為交棒策劃。

金正日妹夫成二號人物

近日，金正日任命其妹夫張成澤擔任軍隊要職，這說明他已經把他作為第二號人物。此外，朝鮮在相隔11年后，修改了《社會主義憲法》，也是為了金正日的交棒鋪路。

67歲的金正日在再次受委為朝鮮國防委員會委員長后，將監督120萬軍事人員的國防委員會成員。從原有的9人。增加至13人。新進成員除了勞動黨行政部長張成澤外。還包括勞動黨軍需工業部第一副部長朱奎昌、人民安保相朱尚成、總政治局第一副局長金正閣。

金正日領導的國防委員會的大部分委員年齡都很大了，63歲的張成澤是其中年齡最輕的成員，他近來多次陪同金正日實地考察，加強了他是金正日副手的形象。張成澤畢業于金日成綜合大學。然后在莫斯科學習，1980年代開始在勞動黨工作并被選人最高人民會議。一般相信，金正日需要張成澤協助他確保朝鮮的政權繼續由其家族繼承，而張成澤也恰好是其家族中最能干的成員。

專家認為。雖然外界對金正日的健康狀況仍存有疑問，但他已著手進一步加強自己的權力。對妹夫張成澤的任命就顯示了他要直接領導國防委員會的意愿。

盡管金正日4月9日再次被最高人民會議選為最高領導人，但是對他的健康狀況質疑猶存。他參加會議時面容憔悴，頭發稀疏花白。走上主席臺時腿腳顯得也不是很利落的樣子。通過將精力旺盛且彬彬有禮的張成澤提拔到國防委員會，金正日已經把他變成了一位在政界有舉足輕重影響的人。

張成澤被認為是個務實且老于世故的經濟專家，一旦金正日突然去世，他是最有可能接手政權的人物。如果他決定讓金正日的兒子繼承大位，他也可能為新領袖提供指導。

“當金正日周圍多數人和委員會里的其他人都已蓋棺入土，張成澤仍將在世，”韓國國家統一研究所專家Cho Min說道。

神秘的朝鮮第一家庭

在公眾眼中。朝鮮的第一家庭一直充滿著神秘色彩。而絕大多數人所熟知的，也僅僅是已故國家主席金日成與金正日的父子故事。

朝鮮勞動黨總書記、國防委員會委員長、朝鮮人民軍最高司令官金正日生于1942年2月16日，是朝鮮已故國家主席金目成的長子。金正日從朝鮮最高學府金日成綜合大學政治經濟系畢業后，于1964年進入朝鮮勞動黨中央工作，先后擔任中央宣傳部副部長和中央組織指導部副部長。在1980年朝鮮勞動黨六大上，金正日正式當選為朝鮮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常委和中央書記局書記(分管組織工作并主持書記局日常工作)，正式確立了其作為金日成主席唯一接班人的地位。

1994年金日成主席逝世，金正日在整整守孝3年后，于1997年10月正式就任朝鮮勞動黨總書記，而國防委員會委員長和朝鮮人民軍最高司令官這兩個軍隊最高職務，早在金日成在世時已親手交班給金正日。

在朝鮮，對最高領導人的宣傳是第一委務，一切有關領袖的報道都是各單位政治學習的必修課。在官方媒體的宣傳中，金正目的形象總是無處不在、無時不有地與“為國操勞、英明睿智”聯系在一起，令初到朝鮮的外國人印象深刻。

與此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對領袖個人生活及其家庭成員的情況則諱莫如深，只字不提。因為在朝鮮。這不是一個可以隨便談論的話題，在朝鮮人民看來，談論領袖的家庭情況就是對領袖的不尊重。

金正日的四段戀情

對于金正日的家庭情況，最早見諸于媒體報道的是成蕙琳。演員出身的成蕙琳年長金正日5歲，早在學生時代就因出演電影而聞名全國。1971年，成蕙琳生下了金正目的長子金正男，但由于長期患病，成蕙琳一直在莫斯科治療，于2002年5月病逝。在此之前，金正日的元配夫人是洪一茜。

在成蕙琳之后，出身于旅日朝僑家庭的高英姬成為金正日總書記的夫人。高英姬的父親出生于濟州島，后來旅居日本，并成為日本著名的柔道選手。1953年6月，高英姬在日本出生。上世紀60年代，她跟隨家人一同回朝鮮定居，并于1972年成為萬壽臺藝術團舞蹈演員。據稱，金正日是在父親金日成舉辦的一次晚會上與高英姬相識，并對她“一見鐘情”。高英姬先后生下了金正日的次子金正哲和三子金正云。曾擔任金正日廚師13年之久的日本人藤本健二在其個人傳記中說：“金正日對高英姬的愛不容置疑，高英姬是金正日的摯愛”。

金正日對于高英姬的信任和寵愛，可以從朝鮮國內的宣傳一窺端倪。自1999年開始，朝鮮人民軍總政治局在給各部隊的指示中將高英姬稱為“平壤媽媽”，并印發了歌頌“平壤媽媽”的宣傳品。有步驟地在軍隊內部開始正面宣傳“平壤媽媽”的功績。朝鮮人民軍總政治局還組織軍隊文藝工作者創作了“媽媽和戰士們在一起”、“親愛的媽媽”等歌曲。在一線部隊中普及教唱，甚至有很多部隊已經開始將高英姬的畫像掛在軍營里。由于朝鮮奉行的是“先軍政治”，軍隊的地位至高無上，其內部動向一直被認為是朝鮮政治的風向標。對高英姬的這種高調宣傳，從側面映襯了她當時在朝鮮的政治地位。

2004年秋，高英姬死于乳腺癌。朝鮮的宣傳把高英姬稱為“金正日最忠誠的戰友”。朝鮮開始出現“從白頭山到漢拿山”這一口號，對高英姬加以神圣化，因為白頭山是金正日出生之地，而漢拿山是高英姬祖籍所在地。

在高英姬之后，金正日又迎娶了比他小22歲的第四位夫人金英淑。金英淑生于1964年，畢業于平壤音樂舞蹈大學，她的專業為鋼琴。從20世紀80年代初起，她擔任金正日的“技術書記”。所謂“技術書記”，就是負責照顧朝鮮勞動黨政治局候補委員以上高干們的健康，每一個高干配有一名技術書記，通常由護士來擔任。金正日則配有多名技術書記。金英淑是其中之一。如今，金正日出訪，金英淑總是以

“朝鮮國防委員會課長”的名義隨行。

三個兒子各具特點

對于金正目的三個兒子，有報道稱，無論是成蕙琳所生的金正舅，還是高英姬所生的金正哲、金正云，他們都曾在瑞士的伯爾尼和日內瓦的國際學校或大學接受高水平的精英教育，幾個兒子都能夠講一口流利的英語和法語。

作為長子的金正男在媒體上的曝光率要遠遠高于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有消息說，金正日對長子金正男從小就非常寵愛。盡管公務繁忙，但是金正日經常抽出時間陪同金正男做智力游戲，甚至教兒子射擊和駕駛，是個典型的好父親。上世紀90年代中期，金正男就一度被認為最有可能成為金正日的接班人。金正男曾在朝鮮勞動黨中央護衛總局擔任要職，直接由有“金日成的忠誠衛士”之稱的護衛總局局長、軍隊元老李乙雪元帥親自幫教。但是，2001年5月金正男與妻子申正姬和四歲的兒子赴日旅游遭到驅逐后，其接班人地位遭受重大挫折，此后一度長年生活在國外，逐漸遠離了平壤的權力中心。

慣于在外奔波的金正男一直是外國媒體追逐的目標。記者也曾在前往朝鮮出差的途中，數次在北京至平壤的高麗航空航班上遇到金正男。他的穿著和一般朝鮮人明顯不同：全身休閑裝，一條灰色長褲。上身是一件BOSS牌T恤衫。在飛機上，金正男一個人坐在頭等艙第一排1A的座位，不吃飛機上的任何東西，而是一直在翻看一本從中國帶來的英文雜志和一本法語版的時裝雜志。高麗航空的空姐顯然是認識他的，對他的服務尤其周到，但在他看書時絕對不會去打擾他。在飛機抵達平壤順安機場后，機組成員攔住所有乘客，首先請金正男一個人走下飛機。舷梯旁站著兩位下屬，見到金正男立刻深深鞠躬致敬。隨后，金正男上了一輛停在飛機邊上的掛著黨中央專用號牌的奔馳S600防彈轎車，一路飛奔從機場跑道直接駛離機場。

相對于金正男，有關金正哲和金正云的情況則鮮為外界所知。根據曾任金正日私人廚師的日本人藤本健二的說法，金正哲在體育和藝術領域具有出色的才能，還是一個美國NBA的球迷。至于金正云，外界所知更少。在他11歲時的照片于本年年初被公布以前，人們甚至連他長得什么樣子都不知道。藤本健二說，金正云要比金正哲更像金正日，連體型都很像。藤本健二回憶說：“第一次見到金正云時，他只有7歲。但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一個邪惡的日本人，曾在朝鮮戰爭中對朝鮮人犯過什么不可饒恕的罪行似的。這一點令我感到印象深刻。金正云在很小的時候就善于分析他看到的人。”金正云還喜歡開著經過改裝的梅賽德斯－奔馳汽車在家附近兜風。他喜歡吃中國菜和壽司，特別是魷魚和金槍魚壽司。他偷抽過藤本健二的薄荷味香煙。

誰將成為接班人

金正男、金正哲、金正云，三個兒子中誰最有希望成為接班人，是朝鮮留給全世界的一個謎，這個謎底最終也許只有金正日總書記本人才能夠揭曉。

從很多方面看，金正男相對于兩個弟弟，無論在年齡還是在經驗上，都具有明顯的優勢。日韓媒體認為，金正男曾在黨中央護衛總局擔任要職，并曾長時間負責朝鮮的信息產業部門，被認為“具有開放的思維、出色的政治嗅覺和國際事務觀察能力”。雖然日本之行一度對金正男造成了不利的影響，而高英姬的逝世又使得金正男被提名為接班人的可能性再次增加。

對于接班人問題，金正男本人于今年1月末在北京和澳門先后兩次對外界表示，自己不參與政治，繼承人問題只有父親(金正日)才能做最后的決定。金正男的表態，令外界對接班人選的關注轉移到了金正哲和金正云身上。有關這兩人之中最終誰將脫穎而出，一些日韓媒體有過不少驚人言論，但絕大多數都是捕風捉影。藤本健二說：“如果朝鮮權力交到金正云的手中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他有著過人的身體素質，盡管愛喝酒，但他也是一個不輕易承認失敗的人。”還有輿論認為，金正日有可能不會把權力交給年輕且經驗不足的兒子，而是暫時交給其妹夫——現任朝鮮勞動黨中央行政部部長張成澤，以張成澤為中心構建一個集體領導體制，幾個兒子或者其中一位將成為這個領導集體中的重要成員。

令人關注的代議員選舉

最近舉行的朝鮮第12屆最高人民會議代議員選舉在全世界引起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外界試圖從這次國家權力機構領導人的選舉中，看到接班人體制的雛形。

朝鮮最高人民會議代議員的選舉是實行分區等額選舉的方式，也就是每個大選區一名候選人的制度，全國一共687個選區，也就是687位候選人，最后當選代議員的也就是687人。也就是說，如果沒有被提名為候選人，就不會當選；反之只要成為候選人。就一定可以被選上。據悉，代議員候選人是由最高人民會議中央選舉委員會推薦。并需要得到朝鮮勞動黨中央的審查批準。

然而。從目前朝鮮官方公布的當選人名單來看，上面并沒有金正男、金正哲和金正云的名字，所以很多輿論認為，金正日并沒有將三個兒子安排成代議員的考慮，至少近期是如此。但也有消息說，不排除這三個兒子或至少其中一位已經用“工作姓名”當選。在朝鮮國內，一些人會因為各種原因，用別名來代替自己的真實姓名，因為這是“革命工作的需要”，因而也被稱為“工作姓名”。如果這一推測屬實。要在687個代議員的名字中確定誰是三個兒子的“工作姓名”也絕非易事。因為在前三屆最高人民會議代議員選舉中，每屆都會有至少3到5位代議員的名字是外人無從考證的，因為朝鮮官方從不集中公布當選代議員的詳細個人資料。

其實，如果對朝鮮特殊的領導體制有著充分了解的話，金正日的三個兒子沒有當選為本屆代議員，也沒什么奇怪的。在朝鮮整個權力框架中，最高人民會議代議員這個身份，其象征意義要大于實際權力。在實行“先軍政治”的朝鮮，其最高權力由朝鮮勞動黨中央、黨中央軍事委員會和國防委員會掌握，這其中只有國防委員會是需要經過最高人民會議來選舉產生的。由于朝鮮勞動黨自1980年10月召開六大后，迄今已將近29年沒有召開黨的全國代表大會，因此黨中央委員會和黨中央軍事委員會的運作機制近年來一直是個謎。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黨中央委員會和黨中央軍事委員會依然在權力框架中保持著某種程度的運作，因為金正日總書記對黨內和軍隊高層作出的所有決定均以黨中央委員會和黨中央軍事委員會的名義發出。

換言之，即便金正日總書記的三個兒子沒有當選代議員，這也不意味著他們三人不能在黨中央委員會和黨中央軍事委員會的某個重要部門擔任領導職務。在朝鮮國內一度流傳這樣一個關于三個兒子各自政治身份的版本：長子金正男擔任朝鮮勞動黨中央財政經理部副部長，該部負責管理黨中央特別經費，有“黨中央錢袋子”之稱；二兒子金正哲擔任朝鮮勞動黨中央國家保衛部副部長，主管情報工作，也有消息說，金正哲還一直兼任朝鮮宇宙空間技術委員會委員長，領導朝鮮的人造地球衛星的科研開發工作；三兒子金正云擔任黨中央組織指導部副部長，管理干部人事工作。也有消息說，金正云還兼任朝鮮勞動黨中央第二經濟委員會委員長，“二經委”主管朝鮮軍工工業，被稱為“槍桿子的經濟部門”，也是朝鮮國內工業生產和爭取外匯的支柱部門。不難想象，即便三個兒子都不是代議員。也絕對不會影響到他們在權力機制中占據重要的地位并發揮相應的作用。

鮮為人知的金正日長女

有一點不能不提，就是當各國媒體紛紛把朝鮮接班人問題和金正日總書記的三個兒子聯系在一起的時候，有一個人卻往往被輿論所忽視，那就是金正日的長女——金雪松。金雪松現年35歲，曾多次陪伴金正日出現在重要國務活動的場合。金雪松長相高貴、氣質絕佳，很有大家閨秀的風范，待人彬彬有禮，在公眾場合從不張揚，總是在父親身后遠遠地跟隨著，并不時從隨手的小包里拿出父親的眼鏡盒和一個專用水杯以備父親需要時使用。很多人一直以為她是金正日的隨行護士或是貼身女保鏢，但是后來才確認這是總書記的千金。有消息說，金正日總書記不止一次說過：“我很喜歡女兒雪松，她有頭腦、有能力，女兒在很多地方是最像我的。”

當然，就像日韓媒體多次承認的那樣，盡管關于金正日總書記的接班人問題說法越來越多，但是沒有一種說法能夠得到朝鮮官方的確認或否認，大家都是在霧里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