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承舟
湖廣凍雨,云貴雪飄。肅穆的荒風,不失時機地醞釀積雪,覆蓋了歲月的蜿蜒,天音一般跌宕生姿。一聲緊接一聲,徽派風格的大別山區,處處盛開大如席的雪花。
十三歲的少年,六十歲的滄桑,終于在傾心老家的西風古道上,用一腔熱切,丈量著越來越短的鄉愁。
一只無形的大手,托舉著預料之外的冰雪,橫逸而來。知情的雪花,傷感的原野,成為翅膀和天空。
溫柔、冷酷的雪啊,用冰,抱住了長江黃河,一會兒慌亂一會兒情迷的,南國之春。
用斷水和黑暗的仇恨告訴車輪,積聚了五十年的冰涼,再次做出了十省的鄉愁。
白色的冰掛出現了。一塊正在燃燒的南極大陸,氣象森嚴,一點點地,推遠新春。
在蘸著糖葫蘆的灶火旁,烤地瓜的爐塘邊,這個冬天的最后一抹寒涼,被風取出。
回家。回家。焦灼的足音啊,輕輕走在時間前面。
春風面前,一臉凝重的歸途面前,一個民族博大、溫暖的合力,綿長的鄉思和似箭的歸心,終于讓冰封雪嶺、京廣京珠,強力發出了熱融凝滯的回聲。
溘然丟失的穿越猛可里抖了一下,重新開始啟動……
雪落沽河
一身縞素的傳說,披一件風衣,坐在似嗔若怨的驚喜上面,垂釣漫天的,飛雪。
從寒光閃閃的歲月里落下來,雪花啊,絕世的風姿瀟灑地綠著,漸漸溫情起來的河流。
眺望著清氣彌漫的香蒲,一群又一群順著河道奔跑的春風,通體高揚,內容豐富的氤氳。
只是季節一個輕輕的轉身,鼠的大吉之年,便追上了一月的清寒。
吉祥打開我們的心,將云舒云卷的春意放了進去。
灌漿結實的小麥,汲取了雪,成分優秀的溫馨和美,次第化做了靈魂的柔媚。
雪,屬于鄉村和農業。此時,正和我們至高無上的民生做伴。水稻的清香,玉米的清香,以色列青椒的清香,全部飽含著雪水的清甜。
與我們的血肉融為一體的大沽河,時時在我們的靈魂里面,響著法度森嚴的叮嚀。
身上披綠,歲月里趕路。時時咀嚼艱難,不斷將苦水、鹽堿、汗水和痛化做稻米和瓜果,落雪的老家啊,常常悄然潛入華居高枕問的夢,讓所有飄零在外的游子,仍可時時看見母親的白發……
雪過除夕
飛鳥飛著,將漫天飛雪印滿自己的一生。
今夜,所有火焰集中到午夜來了。用雪飛翔的嫦娥,走了八百年,至今沒有歸來。
沒有一個人知道,雪,為了什么選擇今夜。
激情洋溢的跋涉,漫天都在燃燒的除夕,當熱望、歡樂、鞭炮同時升空的那一刻,隱身時光中的民俗,神秘,像燃燒的鐵一樣璀璨。
家禽和狗都在狂歡,它們,也想幻做一片雪花,在白云上面飛翔一回。
守著一堆堆的無奈,汗珠和淚,身在異鄉的民工啊,內心正在發育的善良和被春風越吹越亮的疼痛,始終走不出遙遠的黑暗……
披著希望的高效農業觀光園區,有些幸福有些疲累地坐在清幽的黎明之中。無數蝴蝶,一只緊跟一只,咬破了夜;它們要走的路,比想象遠。
瘦瘦的寒素,繼續翻越除夕,村莊和大地。
幾萬、幾億畝高效農業,整個山東半島白色、綠色的革命,一氣呵成了,一幅氣勢雄渾的水墨……
沽河無名樹·根系
兀立于時光之野,傲然獨在的莊嚴啊,喊出生機勃發的雷聲。
只要河在,不朽的天地精神,便在你黝黑如鐵的枝椏問,常讀常新。
煙波深處,虬曲、青碧、發達的根系,讓滄浪之水、走出沽河的浪子記住,奇異而孤傲的歲月,各適其天,直指人心。
天之凜冽多情的歌哭,永遠在大沽河畔,農業革命的心坎上駐留,栽植古老而新美的幸福。
一股滄桑郁結之氣,從根系出來,從細小的春天出來。濃重的憂傷和美的希望,像春水一樣,氣勢恢宏。
然后,就是雷電的火焰,群鳥的火焰,把看到的許多信息說給眾生,盛大持久,燦若繁花的春汛,即將來臨。
不斷發展的凜然正氣,使冠絕半島的原始森林持久明亮。
像棉一樣溫暖的叮囑,沙丘一樣沉重的囑托,千百年來,早已融入我們的血脈,令所有遠行疼痛莫名。
多少年了,聯袂放飛的心和夢幻,獨領風騷的春天,義無反顧,屏蔽了所有的恐懼和黑。
無論是走進或遠離,魂魄冰涼的樹,總是迎風打開我們的敬仰,讓長風翻卷的人生大地,深刻體會上蒼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