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蠶的兒子

彭華強

綠楊芳草，花間蝶舞，枝上鶯啼，又是一年春光爛熳的時候了。兒子已迫不及待地想讓我陪他到郊外河心的小島上去踏青。其實兒子的心思我很明白，他是想去看看那荒島上的幾株桑樹是否已經吐露新芽，因為，他又想養蠶了。

兒子已經養過一回蠶了，而且從中得到了許多蠶趣。

一、“蠶食”

當時養蠶的蠶子是我從那荒島上帶回來的，我把裹著蠶子的紙包交給兒子，讓他放入貼身的衣袋里，以體溫來孵出小蠶。

剛孵出的小蠶放在小紙盒里養，長大一點后放在空抽屜里，再后來放在竹編的篩子里。蠶寶寶吃起桑葉來，一片“沙沙沙”的聲音。小腳爪抱住桑葉的側面，小嘴巴從上而下一遍遍反復切削葉片，不一會兒整片葉子就被吃光了。我告訴兒子：“這叫‘蠶食。”吃飽后的蠶，把頭抬得高高的。一動也不動，那是蠶在睡覺了。

二、幫倒忙

蠶的一生中需要蛻很多次皮，不蛻皮它就長不大。看蠶蛻皮是很有意思的，蛻皮從頭開始慢慢地向尾部壓縮，臨了，身子與尾巴不停地伸長、壓縮，再伸長、再壓縮，尾巴則甩來甩去，重復數十遍，再來個突然收縮，皮終于蛻了下來。很痛苦，也很不容易。有一次，兒子看得著急了，便伸手幫了蠶一把，第二天，這個蠶寶寶便夭折了。兒子很傷心。我趁機對他說：“知道了吧?不是什么忙都可以幫的。”

三、“作繭自縛”

蠶養過20多天后，不吃食了，它開始吐絲織網。先把框架支撐起來，接下來才開始“砌房子”。一根獨絲，由外往里繞過去，再繞出來，蠶像一位熟練的紡織姑娘，晝夜奮戰。剛開始繭是透明的，蠶躲在里面不分晝夜地勞作，不吃不喝，一門心思建造屬于它自己的家。過了兩天，繭壁厚了，只能看見一個黑點在動，那是它的嘴。又過了兩天，什么也看不見了，用手輕輕地捏一下繭殼，硬了，蠶繭做成了。看完這整個過程。我又告訴兒子：“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作繭自縛。”

四、“化蝶”

蠶繭里的蠶吐完絲后變成了蠶蛹，最后又變成了蠶蛾。蠶蛾咬個圓洞便鉆了出來，其中的雌蛾爬到紙上轉來轉去，兩片翅膀不停地扇動著，一會兒屁股處伸出一個小尖尖，緊挨著紙，小屁股不停地移動。兒子說：“瞧，它在寫字!”我告訴兒子：“它是在產子，就像最初放在你懷里的那些蠶子。”于是金黃色的、比粟米還小的蠶子便一粒接一粒留在紙上，黏得很牢。產子后，雌蛾便死去，留下金燦燦的一片蠶子，以及一個或白、或黃、或粉紅色的蠶繭。我又告訴兒子，蠶繭可以造很多很有用的東西。

兒子通過參與養蠶，觀察到了整個奇妙的生命過程，對幼小的孩子來說，有著太多無形的教益。蠶吃的是桑葉，奉獻給人類的卻是亮晶晶的蠶絲，變成華麗的真絲服飾，甚至是降落傘等等。它的一生雖然短暫，但是它留在人間的卻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