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忽然“而立”

甜 牙

三十而立的說法自古就有,而立,重要的是學會找感覺。“三十而立”就是孔老二,對于自己30歲時就已達到人生境界自我意淫,自我陶醉。每每攬鏡自照,照自家嘴臉,就是找感覺。一言蔽之,三十而立其實是指能坦然地面對一切。時代變遷下,感覺不好找,用80后的話來說,“小時候受寵,長大為奴”,或者“長在溫室里,混在現實中”。

成功的定義可以有很多,但很多時候,我們并不能憑一己之力主宰個人命運,不用多說,個體命運從來都依附于時代的風云際會流轉變遷。講個故事,孫悟空學會了72變,然后在人前賣弄,變成了一棵松樹,結果被師傅訓斥:“我問你弄甚么精神,變甚么松樹?這個功夫,可好在人前買弄?假若你見別人有,不要求他?別人見你有,必然求你。你若畏禍,卻要傳他;若不傳他,必然加害:你之性命又不可保。”你看,寥寥幾句,說的就是世道。個體在時代背景下,在家國體制內,在社會環(huán)境中,受世道觀念之影響,受其制約,也因之生長,獲得機會。一代人又一代人的命運,幸與不幸,天說了算。80后所面對的關鍵詞——富裕與發(fā)展——凡在人中混著,概莫能外,個人發(fā)也好國家也好,俱是如此。所以,從來沒有一代人像80后這樣,反復出現在時代背景與時代焦點之下。這是自由自主的一代,大學時是自費讀書,自主擇業(yè),與上一代相比似乎具有更大的空間和自主性;另一方面,又是不由自主的一代,讀書遭遇自費,就業(yè)遭遇擴招,戀愛婚姻遭遇剩男剩女,買房遭遇高房價。你看,與前輩已有既定軌道相比,他們面臨的路似乎很寬,但實際卻很擁擠,有人成功了,但更多人卻遇到門檻或擇路的迷茫。諸次種種,無不是因時代變化之下產生出的機遇與選擇,觀念與方式。80后的30而立所處的時代,是最壞的時代,是最好的時代,舊有價值觀的顛覆,新價值觀的單一,西方金錢觀與中國價值觀的沖突初有分水,所謂的成功與而立,金錢是最高衡量標準,是社會生活的中心。80后立起來了嗎。

有人事業(yè)穩(wěn)定,有人家庭穩(wěn)定,80后呢?生命特征穩(wěn)定。“白領”、“金領”、“中產”等美麗標簽崛起,看上去很美好。胡潤的年度總結也囊括了那些“立”起來的幸運者。這是一個充滿機遇與幻想的時代。然,事物發(fā)展一起一落,抑揚頓挫是辨證法之基本規(guī)律。該80后而立時,經濟危機的現實仿佛說明,那些憧憬與愿想,看上去居然是個誤會。的確,30而立的中間階層正在浮出水面,但仍并不能遮蔽多數人的上行之途困難重重。對于這些上行社會的80后來說,畢業(yè)容易找工作難,成家容易養(yǎng)家難,結婚容易生子難,一言蔽之而立真難。個人困局與時代困局并無二致,行政管理制度和體制陳舊,企業(yè)用人制度落后,勞資關系緊張,醫(yī)療費用昂貴,社會保險保障嚴重缺失等等。機會呢,而立的機會在哪兒——個人的困惑因之時代發(fā)展正處在調整期——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利益均衡機制沒有保障,權力與財富勾結對公共產品的掠奪,貧富懸殊拉得之大,甚至已經開始過渡出富二代和窮二代。同時,“逆發(fā)展”現象普遍流行于80后流行:不是還沒立嗎,哪兒來的宅男呢——看看“籬笆女”的追求吧——當她們看見價值四百萬的豪車時,會趴在它的車輪上喃喃自語,“要么從我身上壓過去,要么把我上了!”宅男們除了宅,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吶喊:不要逼我!所謂悲劇,人格分裂也好精神崩潰也好,都不如在你即將登堂而立之際,被狂拆臺。

抑或,對孔老二的后現代解讀竟源自西方——“thirty something”。現實是,對于目前大多數80后來說,跳踉于世摸爬滾打,也最多是thirty nothing。這個問題,全世界都一樣,如同美國1945到1960年出生的嬰兒潮一代。當然,更明顯體現在中國獨生子女的80后身上。時局把他們放在了中國與全球化接軌的年代,觀念更替導致他們距世界更近。但是,哪怕青春即將作古,十大階層和1838種職業(yè),所對應的,是每年400多萬大學畢業(yè)生,平均起薪點越來越低,80后再不滿足,也最多事nothing to lose。畢竟,時局之外,這代人有這代人的缺陷,主觀上經驗資源也不足,憧憬大于行動等等等等。80后想立,要立,也肯定會立,只是現在,立起來的人,少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