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強
民族精神是在特定社會條件下國家和民族生存和發展中的心理狀態、思維方式及行為方式中具有普遍意義的基本特點,是一個民族在特定社會條件下,在社會實踐中體現的主要精神傾向。而我們這里談的民族精神主要指具有理性、辯證、人本主義等特征的精神。在自然災害中,充分體現了中華民族精神的凝聚與融合,得到世界范圍的高度贊同,那么,這種高度的認同是否說明現實中真的存在普世倫理道德嗎?
針對杜林在他的著作中對整個科學發起挑戰,并要建立一個新的“體系”。恩格斯在《反杜林論》關于道德、平等和公正的論述中,根據科學實踐和理論辨析給予一一反駁。同時也清晰地闡述了馬克思主義關于道德問題的基本的內涵和外延,逐步形成了馬克思主義道德哲學的基本體系的雛形。
目前,理論界對倫理道德普世化的討論如火如荼,但是對于普世道德的目的、手段、方法等問題,并沒有進行深入的研究,而在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中,倫理道德這一部分被唯物史觀和唯物主義認識論的研究所慢慢遮蔽。隨著社會的發展,科技發展日新月異 ,使得作為道德哲學的獨立價值和“所謂的同一”受到沖擊。如此一來,在橫跨時代的歷史視域下,在高科技發展的背景下,在倫理問題日益突出的今天,不斷研讀恩格斯《反杜林論》中對道德的詮釋,也許會對我們應如何看待普世倫理問題和解決當代倫理問題有所幫助。
一、倫理道德普世化進程的困難
(一)倫理道德的起源、發展
從對恩格斯論述“真正的人的道德”的理解基礎上,引發對探尋道德的起源思考。目前學術界對道德來源總結起來重要包括:神靈層面,精神層面論,物質實踐層面。無論是西方舊約《圣經》把“摩西十誡”說成是永恒的道德規范和社會的基本律法,還是中國主張“天人感應”的思想,將社會中倫理道德秩序、規范視為天命所定,都不能解決現實的倫理道德問題,而且在理論上也難自圓其說。從人的精神層面出發探討道德的起源,就要與形成人性的社會物質生活過程以及因此而結成的人與人之間相互關系聯系起來。從實踐的視角看,道德與人類的實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在一定程度上來講道德正是從人類社會的實踐活動中產生出來。
根據馬克思的唯物史觀,道德與宗教神靈在本質上均屬于上層建筑領域,都是以社會經濟關系為其存在的最終客觀根據,雖在一定程度相互影響,相互制約,但并非源與水的關系,僅依賴上帝等印象型的概念來解決道德的起源問題是很難站住腳的。馬克思主義哲學觀點認為,物質決定意識。所以將道德之源簡單歸于精神、意識也是很難解決它所依賴的本原性物質。人類歷經自然狀態、道德狀態,在整個人類歷史上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階段,它是人類脫離動物邁出的重要環節。道德的起源,經歷了一個從外到內,由表及里,蒙昧到文明的發展過程。人類在物質生產活動中結成的社會關系網,成為倫理道德的最初萌發地。而人類這種最初的倫理道德是在與社會、親屬、家庭等各種社會關系中,在不斷的實踐基礎上逐步生長形成的。基于社會生產實踐中的各種社會關系的形成與發展,促進了人們之間的倫理道德關系推演。
(二)倫理道德的基礎和本質
研究倫理道德問題的基礎,在于人們的道德觀念以及人們對于善惡問題的普遍認識,在于是否承認在道德觀念中存在永恒的、終極的和普遍適用的真理作為道德認識的基礎。杜林將這一問題極端化,認為:道德的世界和一般知識的世界一樣,有其永恒的原則和單純的要素,“道德的原則”凌駕于“歷史和現今的民族特性的差別之上”。這一道德的真理,只要他們的最終基礎都已被認識,就可以要求同數學的認識相似的適應性,而且可以“從他的真正批判的觀點出發,通過他的窮根究底的研究,就可以進到最終的基礎,基本的模式,因而就賦予道德的真理以最后的終極性”。對此,恩格斯認為杜林的這種道德上的終極真理觀根源是他從原則出發的認識論,并同他的絕對真理一樣荒謬。恩格斯認為道德領域中的真理比在自然領域中所播種的最后的、終極的真理還要稀少,所以他說:“善惡觀念從一個民族到另一個民族,從一個時代到另一個時代變更得這樣厲害,以致它們常常是相互直接矛盾的。”所以,在這樣一個“難以調和”的善惡判斷觀念中,恩格斯認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找到普遍的道德真理的。正是因為這樣,我們將永遠不能從某個社會領域、某個民族和群體、某個人的道德觀念中推斷出能被人類普遍認可并接受的普遍倫理。
現代研究倫理道德的理想主義所走的道路,從它的出發點和動機來看,都是一種荒謬的論斷。普世倫理的出發點,可以說是沿著“道德本質主義”的道路,預設“先驗理性”的普遍的存在,犯了明顯的唯心的先驗主義錯誤。從其動機看,他們試圖在世界上多元道德文化中找到一個本質上的或原則上的統一,以此建立全球性道德倫理,不惜摒棄人類道德生活的歷史文化背景和傳統美德資源,使現代性道德成了一套抽象空洞的規范體系。不難看出,從這樣一個企圖出發,無論是先驗的“歸納意義上”的普世,還是表達出美好愿望的“理想構建主義”的普世,都是無視民族、時代、區域的道德文化差異,企圖在全世界的道德領域中捏造出一個“終極的真理”是不可能的。
(三)倫理道德的階級性
倫理道德是社會意識形態的一種特殊形式,是上層建筑的一個組成部分,它是在一定經濟基礎上產生,并為經濟服務的。恩格斯曾說:“一切以往的道德論歸根到底都是當時的社會經濟狀況的產物。”而人們一直追求的構建所謂的倫理道德具有明顯的階級性。它需要在一定階級里,體現時代性,并以全球經濟一體化為前提,最終達到全球道德意識的一種共識。同時,恩格斯也認識到道德的階級性實質:“社會直到現在還是在階級對立中運動的,所以道德始終是階級的道德。”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將社會道德分為了三個部分:一個是過去的遺物,即封建主義的道德;一個是今天的主體,即現代資產階級的道德和無產階級的道德;另一個是未來的萌芽,即無產階級的道德。
三個道德范式,哪個最符合普世化的道德呢?無論從個體角度還是從人類的角度來看,在人類社會形成后,總是不自覺地被灌輸,被要求,被原風俗及制度影響。人們在實踐中總會根據自身所生活的現實環境對原風俗做出某種選擇,這種選擇是主動和自然的復合體。但是,只要階級依在,道德只能是階級的道德,并非真正人的普世化道德。無論在哪個階級,都有自己特殊的道德,倫理道德都被打上了深深的階級烙印。因此,只有對立階級在一定程度上和諧統一了,不表現出強烈的對抗性,人才能真正作為主體而存在,倫理道德的普世化才有可能。此時的人,不是“對抗的、深陷矛盾的人”,而是“和諧的、友好的人。”
(四)倫理道德的評價標準的不確定性
倫理道德標準的非確定性使道德染上了等級、功利的色彩和局部性籠罩著的“過度抽象的烏云”,而被人稱嘆的現實倫理道德并非真正普遍化的道德。所謂倫理道德標準的非確定性就是指具有同等社會身份的人,適用不同的道德規范標準,同樣的言行舉止,因背景、環境不同而評價標準有所不同。古語 “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中也得到相應體現。道德資源被統治者占用,倫理道德標準非確定性成為倫理界的一個全球性問題。
在倫理道德的功利色彩上,功利主義者認為,評判行為是否道德,看他是否達到了一定的效果。對功利主義來說,道德只是達到終極善的手段,這種善在道德確定之前就界定好了。道德只是保障這個善的一種戰略。他們將道德不斷數學化,使得功利成了道德最后裁判者。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僅僅是赤裸裸的功利交換關系,更包括超功利的道德責任與道德義務關系等等潛在的東西,并不能通過數學形式得出來的。在倫理道德的具體與抽象上,道德只是具體的道德,并非真正人的道德。杜林在研究道德問題時,運用先驗主義的唯心主義思想方法打造出抽象的永恒道德論。恩格斯認為在道德問題上不能絕對地空談“惡如何不是善,善如何不是惡”,應該從人們的現實社會關系出發考慮善惡道德標準,一切道德“以時間和現實的變化影響”為前提的。
真正人類共同的倫理道德是無產階級的共產主義倫理道德,是人類精神發展的最高形態,是人類歷史上一種新型的、最崇高的倫理道德,是屬于最進步的普世化的倫理道德體系。
二、倫理道德的研究方法
恩格斯運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道德方法論,駁斥了杜林建立在唯心主義和形而上學基礎上的道德論。杜林在運用形而上學的思想方法在道德領域模仿出所謂的“永恒道德”。恩格斯指出杜林論述道德問題的方法仍然是老方法——形而上學唯心主義先驗論的方法。他的這種方法就是:“把每一類認識對象分解成他們的所謂最簡單的要素,把同樣簡單的所謂不言而喻的公理應用于這些要素,然后再進一步運用這樣得出的結論。”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杜林要求的是用他的道德原則去規定現實世界,而不是要求現實社會規定他的道德原則。杜林這一方法的最直接的體現便是他 “兩個人的平等”。恩格斯深刻揭示了杜林預設的、抽象的“兩個人”的荒謬,因為他設計的這樣的“兩個人”在現實世界是不存在的,只能是杜林憑空想象的。既然,杜林所說的如此這般的抽象的“兩個人”找不到,那么他依此標準來研究道德的方法便也不會成立,進而,他要的絕對平等的,永恒的倫理道德便成了無實之果。
如今,我們在尋求全球普世倫理道德的探索,在方法上沒有真正跳出這樣一個“落后于時代”的圈,以致于現實存在的鮮活現象使得我們不得不對普世倫理得以實現的可操作性產生懷疑。它只能是一種形式的邏輯前提,一個形式上的“道德烏托邦”前提,最后也難逃脫紙上談兵的厄運。
這就告訴我們,由于人類理性的局限,普世倫理道德的尋求不應該到人的主觀設計的方法中去實現。倫理正義的概念解釋必須訴諸于具體歷史情景與特殊道德文化的理論體系。全球性的普遍倫理的建立根本上決定于人類的共同生活實踐。通過共同生活實踐的彼此依存與融合,不僅產生出一種責任意識,也會產生某種利益的一致性或共同的利益需求。人們要建立的普世倫理,并不是什么無條件的道德真理,而是建立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人們業已形成的共同利益基礎上的有限責任倫理。同時,我們同樣反對以經驗的多元文化價值完全取代正當的理性推理和邏輯認證的方法。在此說來,普世倫理的實現前景就應該廣泛運用歷史分析方法、群眾生活的直觀觀察方法、網絡模擬等綜合性方法,既要從歷史研究道德倫理的發展,又要通過高科技的方式去模擬和研究,最終又要回歸到日常實踐中去檢驗,到共同的利益基礎中去開拓,在此基礎上加之以人類最淳樸的理性邏輯的抽象,就可以逐步接近人類共同的期盼——普世化倫理道德。
三、時代賦予倫理道德普世化進程中的新課題
人類一直在追求真正人的道德。當我們回顧歷史,總會發現道德的實質總是維護統治者的統治地位和利益的。既然道德是由所處的具體社會歷史條件所決定的,必然受到社會歷史條件的制約,那么人們對道德的追求,也必然會包含著對現實社會的革命改造。真正的普世化道德能解決時代和社會提出的新課題,給人類以優美的靈魂與崇高的目標,使得人類得到一種寧靜和諧的生活。可以說,道德是人的現實活動的反映,而人本身具有的能動性又能超越當下,展望未來,否則就沒有創造與發展。道德的發展是在不斷的揚棄之爭中形成的。在人類以往一切社會形態中,都不同程度地孕育出以特殊形式存在的全人類文明財富。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利益關系有著不同的倫理道德。
隨著科技的發展,科技倫理問題才日益顯現為科技界乃至社會關注的熱點。在當今這個信息網絡造就的“大村落”里,我們這個世界正在以全球化的形式發生著全方位的劇烈變革。信息網絡是科技的產物,它連接了世界的每個角度,深入到社會的各個層面。網絡改變了物質世界,又深刻地改變了人與人及人與社會的關系網,也蘊含著前所未有的復雜倫理道德問題出現。由于信息網絡的全球性、開放性等特點,傳統倫理學研究對象和手段發生變化,給倫理學研究者提出了更多課題。現代高科技的發展,產生了很多倫理道德問題,特別在生命科學領域,試管嬰兒、克隆技術等技術,改變了人自然本性所帶來的倫理沖擊,以及由于科技發展引出的一系列有關生態環境的可持續發展問題。科技的迅猛發展,科技倫理的悄然興起,給道德倫理的發展與研究帶來了根本性的改變,這使得人們對原有的道德倫理觀的重新思考,也給人類追求普世倫理道德帶來了更多的阻力,現實因素與科技因素本身無形給人類帶來的心理改變,它們分別從外部、內部使這種“絕對同一的道德”觀對壘起來。
四、階段性的普世化倫理道德的可行性
在汶川地震中體現的民族精神,是重現我們民族的先民們在長期勞動、生活實踐中創造出來的具有我們民族風格的、積極向上的思想精華與概括。面對著當今多元文化交織與分歧的情景,有些學者過度放大超文化和超規范秩序的影響,完全否定現代社會中已經實現了的相對統一的價值追求和共同理性的道德規范的存在,是不符合歷史潮流的。我們生活在一個全球一體化的特殊時代 ,科學技術已從根本上改變了人類的歷史發展進程。伴隨著科學技術、社會生產力的巨大發展,社會各領域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世界各民族的交往從政治、經濟到科技、文化生活的其他方面都在不斷撞擊與融合,一個理性化的普世化的倫理道德體系正在被人類所期盼著。
在《世界宗教議會走向全球倫理宣言》中,漢斯·昆這樣說道:“我們所說的全球倫理,指的是對一些有約束性的價值觀,一些不可取消的標準和人格態度的一種基本共識。” 所以我認為,要謀求相對的普世倫理體系,我們只有“先放棄一些,回歸一些,保證一些”,即放棄絕對同一的的道德真理的夢想,回歸到現實的基礎上,保證不同群體內建立一種多元文化的相互融合平臺。在一定程度來說求同存異與和而不同才是當今我們有可能找到普世道德的正確方向。
當然,人類渴求的普世化道德在一定范圍內,是可以得到超越時代,超越現實的。在現代性中,通過“共同生活實踐”得出的階段性的道德價值認同。社會主義社會在任何階段都是人民的社會,它的一切都應當是為了廣大人民。人的全面發展與自由解放已經成為我國最高的價值目標。“積極探索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引領社會思潮的有效途徑,主動做好意識形態工作,既尊重差異、包容多樣,又有力抵制各種錯誤和腐朽思想的影響”已經成為中國人相當一段時間內的,有中國特色的普遍化的倫理道德價值體系。中國人如此,世界人亦如此,人類尋找理想的、普遍認同的倫理道德觀依然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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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陳強(1985—)男,漢族,湖北武漢人,華南理工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科學技術哲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科技管理與政策、科技倫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