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美形式斷想

譚　捷

如何創造戲劇演出的舞美形式，是當代舞美設計師在每個戲劇個體的設計工作中需要認真研究和探索的重要課題。

戲劇藝術必須通過其演出過程才能充分展現其獨特的外部形式，戲劇個體舞美形式的確立雖然是設計師的個人創作行為，但是在其創作過程中，對文本體裁、樣式的理解，對戲劇主題的深層挖掘以及與導演進行充分溝通、協調，嚴格遵循藝術創作的規律，達到戲劇演出樣式的整體和諧與統一，最終才能確立完整的、獨特的、有個性化的戲劇舞美形式。

一、 神奇與困惑

以中國戲劇傳統意識、觀念所孕育形成的戲曲藝術創作法則，很長時期以來就形成了一個完整、封閉、相對恒定的外部形式體系，其價值和生命力，并不是僅僅在于為后人提供效法的定型規范，而在于它為新的戲劇藝術形態提供的哲理思維。

中國戲曲的“一桌二椅”是被譽為“神奇”的高度程式化的舞臺中性裝置，這種中性裝置在中國傳統戲曲的演出中運用得非常靈活且十分方便。諸如“打朝大座”、“八字跨椅”等桌椅混合擺法以及“登桌為山”、“臥桌為床”的運用，都能讓觀眾產生對戲劇空間、環境的聯想，完成一個從意象到具象的再創造思維和審美過程，這種戲曲傳統的中性裝置對戲劇環境空間的寫意性表達，雖然產生的聯想比較單薄，但其藝術表達卻是以一當十，以少勝多，簡潔明快，具有象征性特質的“抽象符號”，這種傳統的創造意識、藝術法則和表現方法無愧是戲曲傳統演出舞美形式之經典。

也就是這千百年來的經典，在現代戲劇的創作中卻遭遇到不能“按方抓藥”的無所適從和困惑之感。現代戲劇的創作是綜合性最強的藝術創作，且非常講究和諧與協調。舞美設計從劇本分析、開拓主題到塑造戲劇典型環境，還只是一個基本要求，對外部形式的探索，對戲劇主題的升華和綜合性演出樣式的形成與確立，才是設計師要認真履行的藝術職責。曹禺先生說過：舞臺美術在戲劇中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他精辟地概括了沒有舞臺美術就沒有戲劇，充分肯定了舞臺美術在戲劇中的地位和作用。

現代戲劇演出的舞美外部形式如何更新，就成了眾多舞美設計師在創作中苦苦探索的課題，曾有人提出“創造當代的一桌二椅或多功能布景”；有人在拋棄再現生活真實的寫實手法，不求甚解地進行“戲戲必抽象”的舞美追求。近些年來，有些風氣更盛，那就是戲戲必平臺，臺上再搭臺，臺下也搭臺。

在戲劇演出舞美形式的創造過程中，量體裁衣應該是設計師嚴守的藝術法則。多功能布景也好，具體、抽象的形式也好，滿臺平臺也好，只要是戲劇環境需要，演出樣式需要，升華主題需要，都無可非議，都是妥當的。

二、 有限與無限

舞臺美術是在美術范疇中最多限制的藝術，在外部形式的創造中，它受到劇本體裁、主題、風格、導演手法、表演風格、演出樣式等眾多門類的限制與約束，從舞美本身來講，要在有限的舞臺空間中表現復雜多變的典型環境和無限的空間，確實要有一種廣征博斂、兼容并蓄的巨大功能。中外古今一切視覺藝術的創作思想、方法均能被舞美設計所拿來而成為設計師的創造方法，不同類型樣式、風格的造型藝術亦均能夠被舞美設計充分吸收而成為設計師創造舞美外部形式的手段。比如：我們在戲劇演出中常見到的寫意風格，中國畫手法，框架結構，選擇寫實、多維空間表現等等，實際上，在舞臺上這兩三百個平方的有限空間中雖然受到眾多的限制，但是，在舞美形式的探索中，得到的卻是無限廣闊的創作空間。

在此，我無意要指責什么，只是認為在舞美創作中，特別是在舞美形式的探索中，應該少些盲目，多些思索，少些濫用，多些認識。舞美形式的探索、開拓或更新，是需要設計師在認識戲劇傳統美學思想與外部形式體系審美價值的基礎上，沖破“形式惰性”的束縛，開拓符合現代戲劇需求的創造意識。在不違背量體裁衣創作原則的前題下，設計師可以充分追求，探索新的舞美形式，這不是一種趕時髦，也不是有待覺醒的創造意識，是一項舉步維艱而又需要不斷探索和開拓、為之奮斗的工作。

（作者單位：邵陽市花鼓戲劇團）

責任編輯：文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