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煒
9月20日21時,日本電視臺打出一行消息速報字幕:警方確認前—天在荒船山絕壁下發現的失足墜崖者遺體正是《蠟筆小新》的作者、漫畫家臼井儀人。
9月16日,“小新之父”臼井儀人(原名臼井義人)失蹤的消息傳出,在日本社會引發震動,數日間萬千網民在網上為臼井祈禱。網民們還張開了想象的翅膀,一些人善意地猜測并祈禱:“是不是作品構思不出,出去躲一躲?”“是不是找靈感去了?”“希望臼井先生突然走出大山,很驚訝地說:你們怎么還讓警察搜查我呵?”但讓人悲傷的是,事態還是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從來不露面的人
臼井儀人1958年出生于靜岡縣,讀完工業高中后,他一邊打零工一邊上設計專門學校,后來退學,1979年到一家廣告公司工作。1g87年,他在周刊《漫畫ACTION》發表漫畫《不良百貨公司物語》,正式出道。
臼井和其他漫畫家所走的路有所不同,其他人往往是先當漫畫家的助手,再推出自己作品,臼井完全是靠自己摸索或者說靠天分走出新路的。臼井漫畫的風格并不華麗,甚至有些簡陋,只是寥寥數筆來刻畫人物和場面,但是畫與語言配合完美,給人充分的想象空間。
1990年,臼井在雙葉社的周刊《漫畫ACTION》上連載《蠟筆小新》,一炮走紅。主角小新只有5歲,實際上本來定位于搞笑漫畫,但無論大人小孩都喜歡小新這個角色。2000年11月開始,《蠟筆小新》改在同是屬于雙葉社的月刊《漫畫城》上刊載。1992年,朝日電視播放動畫版《蠟筆小新》,大獲成功,接著小新跨越國界,動畫片在世界上30個國家播放。從1993年開始,每年都有“小新電影”問世。2002年,《蠟筆小新》獲得日本文化廳媒體藝術節大獎。迄今,漫畫《蠟筆小新》單行本有49卷,再加上其他與小新有關的書籍,總計超過5000萬部。
與小新的紅火形成鮮明對照的是,臼井儀人本人卻是從不露面。人們對小新的形象十分熟悉,但還不知“小新之父”長得什么樣。筆者找遍日本的網站,難尋一張臼井儀人的照片。9月21日,筆者看到這樣一條消息:臼井儀人曾接受共同社的采訪,本來共同社刊登人物專訪時,均要配個人照片,但是臼井拒絕記者拍照,他樸實地說:“我不是個有趣的人,就不要讓讀者失望了。”有評論者說,臼井儀人心中有兩個世界,一個是漫畫的多彩、空想的空間,另一個就是個人的平凡生活,登山、品嘗美食等。
臼井儀人還曾這樣對友人解釋自己不在媒體露面的緣由:“漫畫家還是保持神秘感為好,這是賦予人夢想的工作。”
臼井周遭的人一致認為他是個很低調的人,總是笑容可掬,客客氣氣。女藝人關根麻里跟臼井較熟悉,她說臼井先生“很帥”。
雙葉出版社的編輯說:“臼井先生從不拖欠稿子,總是在約定時間之前送來稿件。他是個很坦誠的人,只能用‘好人來概括他。”
在春日部市經營燒烤雞肉店的長村幸夫回憶說:“臼井先生常來店里吃飯,他經常點大蔥雞肉串,總是說‘好吃好吃,我還請他簽名了。從兩年前開始,臼井先生大約兩個月就來一次,他還笑稱‘這里是我的藏身之處。他總是找個角落坐下,最后一次來的時候,他說要把店里的事情畫到漫畫里去。”
住在臼井儀人家附近的一位女性對媒體說:“小新雖然很滑頭,但臼井先生是個老實、和藹的人。”
9月20日,臼井儀人失足墜落懸崖而死的噩耗傳出后,他的家鄉也是小新的家——埼玉縣春日部市的市長石川良三悲傷地發發表評論:“有了漫畫中的蠟筆小新,春日部市變得有活力。小新是春日部的孩子,希望他以后還能在這里生活得愉快。”小新在日本已經成了活力的象征,成為春日部的宣傳大使和代言人。2004年,小新得到了埼玉縣春日部市的特別住民票,2006年小新還在中學的公民課程教科書上登場。
臼井儀人走了,小新怎么辦?
“蠟筆小新”在日本可謂長盛不衰,人氣不減,小新與“海螺先生”、“機器貓”一起成為日本代表性的動漫形象。
因為小新的動畫片極受兒童歡迎,所以這些年模仿小新行為的兒童增多了,很多小孩子喜歡模仿小新的故作夸張的口頭禪。因為小孩子“小新式”的搗蛋行為多了,這也讓母親們煩惱。研究兒童教育問題的日本PTA全國協議會每年都面向家長進行兒童電視節目輿論調查,母親們在回答“最不想讓孩子看的節目”的問題時,選擇《蠟筆小新》的竟排在第一位,這也從另一個角度透視出,小新在小孩子中是多么深入人心。
漫畫評論家村上知彥近日說:“小新這一淘氣的小孩受到從幼兒到大人的廣泛喜歡,—開始就在《漫畫ACTION》這樣的青年讀物上連載,所以本來并不是單給小孩讀的。小新的直爽可愛,符合各階層人士的口味。小新不僅出現在漫畫中,還同時出現在電視、電影中,作為作者,臼井先生本來正迎來全盛時期,他還有多少事情要做啊。”
是的,小新帶來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還在繼續滾動擴展。小新已經跨越動漫界,他的形象充溢在文具、食品及電視廣告中,小新對電視界來說也是重要的搖錢樹。
臼井儀人走了,小新怎么辦?雙葉社方面說:臼井先生已經發來了兩個月的稿件,但是由于他的離去,怎樣刊載還未定。
動畫《蠟筆小新》每周五在朝日電視臺播出,電視臺方面亦表明:感謝原作者的功績,今后如何播放還要再商議,無論如何想繼續播放下去。1996年,《機器貓》的作者藤子不二雄去世后,他的家人曾經要求停止播放,后來電視臺說服了他們,得以繼續播放。
動畫制作方也表示:我們絕對不想放棄小新……
以“蠟筆小新”為原型制作的電影《BALLAD無名戀歌》正在熱映中。1993年開始的電影《蠟筆小新》已經拍了17部,為制作商帶來230億日元的收入。
在一片好評聲中,最近亦有漫畫業界人士對《蠟筆小新》提出了一些善意意見:風格改變了,故事情節變得沉重,比如小新老師的戀人因恐怖事件而死亡,老師就拼命酗酒,試圖自殺。這些情節和以往的氣氛大不相同,小新不再讓人發笑。小新眼里看到的大人世界不再有趣,不是調侃,而略帶悲傷。以往“好色又可愛”的小新說出來的話總讓人捧腹大笑,這—形象尤其給予背負生活壓力的中年男人精神安慰。中年男人們喜歡小新,因為小新說出了他們不敢說或者沒有機會說的話,做出了他們想做而不敢、不好意思做的事。
8月10日在日本出版的第49集《蠟筆小新》的內容,當中有一頁是小新臉上有濃濃的陰影,說“我很快就要啟程去遠方了……”“我要在死前,向娜娜子告白”,風格與以前的無厘頭和搞笑相比,讓人覺得沉重,現在看起來像個不祥的預兆。
為什么小新的風格改變了?現在人們再也不能問“小新之父”了,這該成為永久的謎了。也許,臼井儀人的漫畫受歡迎的深層次原因就是他深入了解普通人的內心,刻畫了他們的壓抑與夢想。
屬于亞洲的蠟筆小新
明年“蠟筆小新”將迎來誕生20周年紀念。小新不僅屬于日本,也屬于、亞洲和世界,“蠟筆小新”是很多中國人耳熟能詳的名字,起初日本媒體在報道臼井儀人失蹤消息時,竟有這樣一個驚人說法——“被中國綁架了”,說是日本網民猜測,小新在中國很有人氣,是不是臼井和中國之間有了什么麻煩,所以被中國綁架了。因為商標權問題出版《蠟筆小新》的雙葉社和中國相關企業產生矛盾,打過數次官司,一家中國的眼鏡公司在1996年申請了“蠟筆小新”的中文商標,后來多家企業也陸續申請“蠟筆小新”商標。雙葉社等到2004年才驚覺中國“山寨小新”充斥。他們到中國打起了“侵害商標權”訴訟案。但是中國的法定商標侵權申訴有效期限只有5年,屬于原著作權人的雙葉社晚了3年。雙葉社屢敗屢戰,一直上訴到最高人民法院,最后仍然遭到法官以同樣理由否決。今后雙葉社若是有意在中國出版《蠟筆小新》或是推出同名其他商品,都不能使用“蠟筆小新”這個名稱。這個令日方痛悔不已。
臼井儀人的漫畫和動畫片從上世紀90年代初期開始在中國發行和播放,影響了中國80后、90后和2000后三代人的成長,但是《蠟筆小新》在中國完全是被當成小孩讀物了,在日本它也受成年人的歡迎。在中國播放的動畫片據說有所刪剪,就是刪去了原先適合大人的部分,比如無厘頭和葷段子,為此也失去一些原汁原味。
在中國大陸、在臺灣、在韓國,粉絲們都在為臼井儀人的遇難而哀悼。在臺灣的網站上,小新的粉絲們為臼井進行追悼集會,有出版社計劃出版紀念臼井的書籍。臺灣1992年就出版了《蠟筆小新》,成為銷量突破100萬部的暢銷書。在韓國,《蠟筆小新》動畫片一直在有線電視臺播放,深受兒童們歡迎,以“小新”為主題的各種兒童活動也很紅火。
臼井儀人遇難后,YouTube上出現追悼臼井儀人的視頻,來自世界各地的小新的粉絲共同緬懷“小新之父”。
編輯 曉波 美編 黃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