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云

楊普梅

A

是因為一聲遙遙而悠長的召喚么？抑或是山中那怒放的山梅花吸引了你的目光？你這縹緲而高潔的云啊，從天邊優雅地飄來，悠然飄進我夢中的梅林。你就這樣翔著，以一種靜美的姿態穿越我的山川、河谷，投影在我心底，沉淀一個彩虹般的夢。

我抬頭，你低頭，目光相觸在云海……于是，我們相識了。

從未相邀，從未相約，一切都在默默中悄然來臨。我們用目光交流，用心靈對話。莫名的欣喜在各自的心底流淌，心潮涌動云中的樹葉，樹葉蕩起心海的小舟。

我堅固的冰川在一場溫暖的雪崩中汩汩而成數灣小溪，流過那片歲歲干涸的夢地。當季節風再一次撥響遠方的曼陀鈴，那些相思的紅杜鵑啊便漫山遍野如醉如癡地盛開了。

B

我知道，你有你潔白的風采，我有我濃重的翠綠。我們默默地相遇，我們輕輕地牽手，你用你的潔白撫慰翠綠，我用我的翠綠映襯潔白。我們相互映襯，相互寄托，誰也不屬于誰，誰也不約束誰。你尊重我的追求，我理解你的選擇；你不因站在我的上空而自傲，我不因在你之下而自卑；我們傾慕，只為傾慕；我們相逢，只為相逢；我們不能相守，只因為你是云兒我是樹。

我知道，你也可以留下來。你可以化作點點甘露，垂掛于我的枝枝葉葉，給我營養，滋潤我枝繁葉茂；你可以化作春雨，滲入泥土，融匯于我的根根系系，催壯我軀體偉岸；你也可以變成雪，裝點我的枝頭，溫馨我的夢……我們可以相依相伴，永不分離。但我深深的知道啊，你是云，注定了不能在我身邊停留太久；我是樹，注定了要扎根泥土，與泥土相依相偎。

C

曾經，風是我的夢想；云，是我的理想；我喜歡云，所以云是我追逐的方向。

曾經，我夢想自己是輕柔的風兒。因為風可以一直陪伴著云，不離不棄——可以是云發梢邊的一絲拂動，衣袖邊的一陣輕揚；是飄零于云肩前的一片落葉，一瓣飛花；可以托著云翻山越嶺，陪著云奔向絢麗的彩虹。云所到的地方，就是風的方向。

總想在凝眸之中抓住你的呼吸，也總想在回神之刻感覺你淡淡的憂傷。

可我不能，因為我是樹，不是風。所以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云漸漸離我遠去。也曾用力舒展生命的枝條追逐過，但飄動的云朵啊，任我怎么努力也都是徒勞。我發覺自己已經累了，真的累了……

如果有風吹來，你就隨其而去吧，我不會無謂地凝視；如果有一陣雨，你就任意去揮霍吧，那雨里不會再有我的淚；如果有一道虹，你就去燦爛吧，我不會再企盼會有一種屬于我的色彩。

如果這個世界都變了，我還是愿意就這樣等著，盼著，守著……

因為，我已經把你的名字鐫刻在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