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比彼得大帝的女人

陳　萍

賈寶玉說，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水做的骨肉的確更適合吟誦風花雪月，但綜觀歷史長河，經天緯地，治國安邦，也非男人專利，中間也會有別樣的巾幗風采。俄國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就是杰出的代表。

彼得大帝死后，俄國在37年間換了６位沙皇。這些沙皇中沒有一個人有勇氣和能力肩負起彼得開創的事業。俄國回到了彼得一世改革前的狀態，這種局面直到１７６２年，一位３３歲的女皇登上沙皇俄國的最高統治寶座。

這位年輕的女性幾乎是在一登基，就宣稱自己是彼得一世的繼承者，俄國將重新回到這位杰出帝王開創的道路上。她，就是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她是個德國人，她的家庭教師是個法國人，所以她從小就接受了西方啟蒙思想教育，在她明確地知道俄國的確落后于西方以后，這種出生背景極大地成全了她的事業和帝國。

葉卡捷琳娜二世15歲時遠嫁俄國。這個在宮廷舞會上第一次見到自己的丈夫時就對婚姻失去了信心的女人，卻有著天生的、出色的政治才華。她在回憶錄中直言不諱地寫道，“我心中預感到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幸福可言，只有政治雄心激勵著我。我內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傳的力量，使我一刻也不懷疑我將自然而然地變成俄國女皇。”

她的丈夫彼得三世，從小就在德意志長大，不會說俄語，處處蔑視俄羅斯人，蔑視俄國。而恰恰是這個真正的日耳曼女人，明白地知道自己該怎么做。葉卡捷琳娜到了俄國之后，首先不顧父親的強烈反對，毅然放棄原來的信仰，完全將自己變成了一個純正的俄國人。為了學好俄語，她每天只睡幾個小時，當睡意襲來時，她干脆光著腳站在冰涼的地板上，以致于患上嚴重的肺炎而暈倒在房間里。

葉卡捷琳娜二世統治俄國的時候，啟蒙運動正在風行歐洲大陸。法國的思想家們所倡導的民主和法制觀念，逐步深入到許多歐洲人的思想中。葉卡捷琳娜二世以一種近乎崇拜的心態看待這些啟蒙思想家。她在給伏爾泰的信中說：“從17歲起，我能自由地支配我的時間以來，您的著作是我最好的師友。”

她在俄國實行“開明專制”，盡管她是一個封建國家的皇帝，但她還是明智地順應了歐洲這股政治潮流。她與法國啟蒙思想家們建立起了頻繁的書信聯系，并大量購買他們的著作。她甚至動用１６０００金幣買下了法國啟蒙思想家、百科全書派代表人物狄德羅的私人圖書館，聘任他為圖書館的館長，邀請他來俄國幫助她進行政治改革。

“開明專制”開俄國官方自由主義的傳統，對于俄國政治現代化進程產生了深遠影響。葉卡捷琳娜二世執政時期是俄國專制制度的黃金時代和巔峰時期，而“開明專制”的嘗試為俄國專制制度增加了許多新的內容，強化了俄國專制制度和君主制度在新的國際和國內條件下的適應能力。從俄國現代化的縱深角度來看，葉卡捷琳娜二世開創的官方自由主義實際上既促進了西方先進思想的傳播，又為俄國的政治現代化推開了一線門縫。

葉卡捷琳娜二世還重視發展文化教育事業。在她看來，要使一個國家的公民變得理想而完善，就要依靠每一個人的第一個老師——母親，于是創辦了斯莫爾尼學院。這是俄羅斯第一所女子學院。俄國的文學，尤其是俄國的女性文學，實際上就是從葉卡捷琳娜開始的，如果要寫一部俄國女性文學史的話，那第一位女作家很可能就是葉卡捷琳娜本人。

１７６７年，葉卡捷琳娜二世登基的第５個年頭，她開始推行自己改革中最關鍵的一步，她要將歐洲的法制引入俄國。她花了兩年時間親筆起草了《圣諭》。這部長達６００頁的法典，通篇浮現著啟蒙運動所倡導的平等、自由、博愛的思想。她宣稱：“我需要人人遵守法律，但不需要奴役”，“在溫和的國家里，最下等的公民財產與榮譽，也都受到尊重”，“不傷害任何人的生命，除非祖國反對它。然而祖國是不傷害任何人的……”

盡管這位以彼得大帝繼承者自居的女皇，也和彼得一樣，采用對內專制、對外擴張的方式來追求沙皇俄國的強大；盡管在她統治的34年時間里，俄羅斯通過與土耳其的戰爭奪得了通往黑海的入海口，并三次瓜分波蘭；盡管她也采用不光彩的手段巧取豪奪世界領土，使俄國成為地跨歐、亞、美三洲的超級大帝國，但這位女皇恢弘的氣度、過人的膽識、卓越的統治才能都使她無愧于俄國歷史上第二個“大帝”的稱號。

可以說，葉卡捷琳娜女王在某種程度是俄國的救星，也是歐洲的救星。有個知名的政治家在女王死后說過：“我不知道這之后的歐洲將會怎么樣，但是我知道，在葉卡捷琳娜做女皇，而我作宰相時，我可以說沒有俄羅斯的同意，歐洲的大炮不能發射任何一發炮彈。”葉卡捷琳娜二世去世后，席卷了整個歐洲的拿破侖軍隊在這個龐大的帝國遭遇敗績，是俄國為整個歐洲挽回了敗勢。1814年，葉卡捷琳娜二世的孫子、被祖母寄予厚望的沙皇亞歷山大一世騎著白馬進入巴黎，被推舉為歐洲神圣同盟的盟主，俄羅斯成為歐洲事務的仲裁者。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