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瑞安衛生系統窩案啟示錄

案例報道之二文/扎西

浙江瑞安衛生系統窩案啟示錄

“自從第一次收取一家廣告公司的6000元禮金后，我們就形成了默契，所收賄賂全部平分。”

今年3月25日以來，浙江省瑞安市紀委在調查該市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管理委員會辦公室(下稱市新農合辦)小金庫問題時，發現連續兩任市新合農辦主任存在受賄問題，并從中帶出了瑞安市第二、第三人民醫院在托管改制過程中向該市衛生局領導行賄的問題，由此在該市衛生系統內引發了一場“地震”。

該案查處對象共8人，分三個層次，一是衛生局領導違紀2人;二是衛生局中層干部違紀違法4人;三是醫院院長違紀違法2人。其中，衛生局財會中心原主任孔祥美、原瑞安市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管理委員會辦公室主任黃文科及副主任黃賢森、原瑞安市中醫院院長金小明、原塘下中心衛生院院長吳朝明等5人移送檢察機關。據統計，該案相關違紀違法人員共退交廉政“581”款項達120余萬元。通過該案的查辦，瑞安市人民檢察院還掌握了其他大量瑞安市衛生系統相關人員違紀違法線索及證據，并牽出了溫州市永嘉縣、文成縣新農合辦有關人員違法違紀問題。

目前，該案的孔祥美、黃賢森和黃文科因犯受賄罪分別被瑞安市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3年、7年和8年。據悉，該案的另外兩名被告人金小明和吳朝明將于近期陸續接受審判。

第一次收到企業送來的3000元禮金時，原新農合辦副主任黃賢森說，自己“很害怕”，但收了幾次后，膽子就大了，并且開始習以為常，心安理得。在被市紀委談話調查后，他說:“我極度后悔，不知道流了多少痛恨傷心的眼淚。”

在法院庭審上，他的一些反思言語令人印象深刻:“我們這個位置比較特殊，像一些采購的事都是自己說了算。一些商家找我們就像病人找醫生看病，不送紅包不放心。想不到，商業上收點回扣，跟受賄是一樣的。”

悔之畢竟晚矣。所謂位置特殊，是因為手中握有一定的權力。這就像一把雙刃劍，運用不當，便會挑落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剖析這些系列腐敗案件，前車之鑒令人沉思、發人深省、予人警示。

4.5萬元藏在沙發里不敢用

孔祥美，1972年生，大學學歷，中共黨員。1993年10月至2001年10月，在瑞安市第二人民醫院從事財務工作;后來通過選調考試進入瑞安市衛生局工作，并先后擔任有關中層干部職務。在他的親戚眼里，“孔祥美是個老實又勤奮的人，沒有什么背景，自強自立，是親戚中最有出息的一個”。

但孔祥美最終還是辜負了親朋好友的期望，他的主要問題是借改制托管之機收受好處。

2008年4月份，上海德安醫院管理有限公司托管了市第三人民醫院，為感謝孔祥美在瑞安市第三人民醫院財務管理和托管中的資產評估、交接及財政補助款撥付等方面的支持和幫助，時任瑞安市第三人民醫院負責人的厲劍表示，將每月送5000元咨詢費給孔祥美。2008年6月份的一天，厲劍來到衛生局拜訪，將一張以瑞安市第二人民醫院離職職工名義開戶的銀行卡偷偷放在孔祥美辦公室桌上的文件下面。2008年6月至今年1月，瑞安市第三人民醫院以咨詢費的名義陸續存入該銀行卡9筆，每筆5000元，共計4.5萬元。

當時孔祥美表示，每月存的錢太多了，不敢拿。厲劍說，業務咨詢是一種高智力勞動，這點錢不算多。聽厲劍這么說，孔祥美就收下這張銀行卡。之后他還拿著這張銀行卡去銀行查詢過幾次，結果的確像厲劍說的那樣，每月這張卡上都會增加5000元錢。“但我一直不敢領用這筆錢，可心里又舍不得退。”直到2008年農歷年底，厲劍可能發現孔祥美一直沒有取錢，就讓孔把銀行卡交給他。正月的時候，厲把卡里的4.5萬元和57元利息領取后送到孔家。但孔一直沒敢用這筆錢。為了不讓家人知道，孔打算先把這筆款藏起來，當天還先后變換了幾個藏錢的地點，后來想到大廳的沙發底下有一個洞，于是就把這筆錢放在沙發底下那個洞里。

“好兄弟”一起拿錢一起坐牢

今年49歲的黃文科和45歲黃賢森是原瑞安市新農合辦的正副主任，雖非沾親帶故，但關系勝似親兄弟。該辦公室僅此兩人，設立小金庫、籌集點接待經費的事情原本應該只有兩人知道。

黃文科曾是一名外科醫生，這行一干就干了20多年，與他共事過的人對他的印象不錯，業務能力突出，工作很敬業。然而，2005年到2009年，黃文科擔任瑞安市新農合辦主任及兼任瑞安市第三人民醫院體制改革領導小組成員期間和之后，利用原先其負責瑞安市新農合辦有關工程業務的發包、工程驗收、工程款支付及對瑞安市第二、第三人民醫院委托管理有建議權和表決權等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單獨或者伙同瑞安市新農合辦副主任黃賢森非法收受工程承包商以及醫院托管方的財務賄賂金額達33萬余元。

“他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收錢平分。”辦案人員說的正是黃文科和他的“好兄弟”黃賢森。黃賢森為何鼎力相助?“當時黃文科頂住外部壓力，全力提拔我當副主任，我對他心存感激。”黃賢森說，“自從第一次收取一家廣告公司的6000元禮金后，我們就形成了默契，所收賄賂全部平分。”

如果說孔祥美的腐敗是缺乏行政監督的話，那么黃賢森和黃文科就是經濟領域內赤裸裸的權錢交易。他們對新農合辦的采購項目可謂“雁過拔毛”，只要是“來錢”的項目，統統都不輕易放過，醫療計算機信息系統建設、機房拆遷建設工程、二維條碼醫療卡業務，就連印制新農合醫療證、健康體檢券等這樣的小業務，也要從中撈點油水。他們要錢的方式有時很干脆，伸出1個手指，就是要1萬元，承包商也是心領神會。因為受賄次數太多，交代時，他們自己都搞不清楚，哪些錢是小金庫的，哪些錢是自己收下了。

據了解，兩人都貸款買了兩套高檔商品房。黃賢森說，2006年，他買了一套新房子，光貸款就貸了80來萬元，每個月銀行利息就要5000多元。黃文科購買的是一套230多平方米的豪宅。據消息靈通人士說，該房的首付，他還是向房開公司打的白條，后來借錢加上按揭貸款，一共背上90多萬元的債務。正因為要還房貸，一定程度上刺激了該兩人瘋狂地借助權力斂財。■

編輯:盧勁杉lusiping1@gmail.com

反思啟示:反腐需要陽光

衛生工作事關民生。查辦衛生系統違紀違法系列案，有效密切了黨群、干群關系，鼓舞了廣大人民群眾支持、參與反腐敗斗爭的信心和斗志。此次落馬的這3名中層干部和醫院院長都是在衛生系統工作了10年以上的業務骨干，正處事業高峰期，卻倒在“糖衣炮彈”下。這其中，既有個人思想修養問題，也暴露一些制度上的缺陷。

瑞安市人民檢察院反貪局有關辦案人員認為，打擊犯罪固然重要，但預防犯罪比打擊犯罪更為重要。該案再一次警示我們，無論是誰，放松了世界觀的改造，放松了思想道德修養，私欲膨脹，都有可能走上犯罪的道路。手中越是有權，越要警鐘長鳴。作為領導，只有拿出最切實有效的防腐措施才是對本系統干部職工最好的關愛和保護。

“陽光是最好的反腐劑!”瑞安市人民檢察院反貪局有關辦案人員介紹，凡是用權的人都會有很多追隨者，如果在制度設計上將權力運行過程公開化，公開審批流程、審批條件以及不能審批的原因，并進行集中審批，對干部尤其是重要崗位干部建立財產申報和公示制度，同時建立相應的權力監督制度，如紀檢部門進入實時監督等，這樣才能使權力得到有效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