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印章包括西漢、東漢,是印章史上發展最為巔峰、鼎盛期,與社會穩定、經濟發展迅速、工商應用頻繁息息相關,不僅數量繁多、形式多樣化,更是文字風格多變、力求美化、內容豐富,構成博太、渾厚、沉實的風貌,加上鈕制繽紛,鑄造工藝精致,遺留及展示了其輝煌史跡和智慧,誠為后世收藏家、篆刻家所鐘情和學習的典范,亦因而滋潤和孕育了許多篆刻家成為明清、近代時期的代宗師。南北朝的印章風格粗曠、奔放、粗頭亂服,則成為現代篆刻者追求突變的風氣。唐、五代、宋官私印是后世圓朱文印章的啟蒙并被隸、楷書入印所借鑒。


漢代官印的歷史、用印制度、文字特點變化和分期,已經有許多學者專家在羅福頤先生《古璽印概論》基礎上撰文,例如葉其峰先生《西漢官印叢考》,王人聰先生《秦漢魏晉南北朝官印研究》和孫慰祖先生的《西漢官印、封泥分期考述》和《漢印論》等,故不再贅述。
珍秦齋所藏漢、新莽、魏晉南北朝、唐、五代、宋、元官私印數百方。質地有銀、玉、銅、鐵、琉璃、鉛、瓷等,印鈕有鼻鈕、瓦鈕、橋鈕、覆斗鈕、龜鈕、螭虎鈕、熊鈕、獸鈕、馬鈕、兔鈕、駝鈕、蛙鈕等各種式樣。分官印、私印、穿帶印、吉語箴言印、帶鉤及肖形印五部分。
這些藏品分別反映了該時期不同時代的印章的面貌和特點,多未曾著錄,對古史、官制、用印制度等研究有重要價值及可補史載之不足。
1、2,圖1“建平君印”乃封君印。秦漢時期封君印著錄及存世不多,僅見上海博物館“廣平君印”、“長安君印”,故宮博物院“昌武君印”,揚州市博物館“武信君印”,天津藝術博物館“武平君璽”等,發掘品有山西出土秦漢之際楚漢相爭時期的“安國君”,及1989年徐州出土之“君侯之印”,著錄可靠者有《尊古齋金石集拓》之“樂平君印”和“增武君”。“建平君印”伴出有“周昌”銅印(圖2)。此印考釋以上海博物館孫慰祖先生在其《孫慰祖論印文稿》、《新發現的秦漢官印、封泥資料匯釋》中考證至確,指出此印印鈕有戰國遺意,印文風格乃秦漢之際交替,又根據文獻,結合1989年徐州出土之“君侯之印”等論證此印為漢初建平侯周昌之印。況且同出“周昌”印,白文日字格,字體不像秦那種圓轉柔勁、隨意風格,具漢初印章特征,亦與史籍記載印主封君時代吻合,實為珍貴封君印。


秦漢時期
3 “王鳳之印”(圖3),銅質蛇鈕,蛇的形態與秦官印“浙江都水”近同,印面碩大亦如官印,印臺及側尚粘存殘帛。可謂蛇鈕私印之冠,亦稀世之物。據孫慰祖先生《古印中所見的蛇》考證,此印屬西漢晚期,與《漢書》王鳳其人時代吻合。
4-1/4-2,“文德之印”(圖4)銀質,龜背上鑲嵌有圓形瑪瑙五粒,極顯華貴,同類印僅見西安文物管理局文物保護考古所藏銅質“郭慶之印”,唯此印同出有3件銀質圓形鑲嵌瑪瑙飾件,頂部橢圓形鏤空,用途不明,前所未見,珍罕之極。
5/6 “李惲私印”(圈5),馬鈕,穿孔兩面均殘存帛帶,而“黃柱天印”(圖6)則為免鈕,兩者造型寫實,形態生動逼真,為同類印鈕中所未見。
7 “周弼印信”辟邪鈕套印(圖7),此類印章自東漢發展至魏晉,有三套及二套印,辟邪多作昂首嘶鳴狀,此印特異之處在印臺四側刻有龍、虎、朱雀、玄武四神,并錯金線,非常精致,同類印中少見。
8 “廣武將軍章”同文著錄及存世約十數鈕,皆銅質,龜鈕,鎏金者有一,鎏銀者未見,僅此品(圖8)。龜形較圓渾,背隆,中及兩側脊棱以小圓圈為界,昂首,頸下有突出龜板,具西晉龜形特點,印文又偏離西晉,應是東晉承西晉脈絡之物。


魏晉南北朝璽印斷代分期最為復雜,一般對該時代印章籠統稱之三國、南北朝,或魏晉、南北朝。最早給予后世鑒別指引的是羅福頤先生編著的《秦漢南北朝官印征存》,影響至今。而最為承前啟后有突破性研究的,首推孫慰祖先生的《西晉官印考述》,圖文并茂,分析細膩,可作為鑒定這一時期官印的重要標尺。
9 “將兵都尉”銀質、獸鈕(圖9),同文《秦漢南北朝官印征存》著錄約四枚,皆龜鈕。獸鈕者絕少,多見于南北朝。除印鈕鑒識外,結合文字特點,應屬十六國。
10 北朝官印,印面一般較大,印臺厚,龜形碩大,如“安陸太守章”(圖10),龜作拱站立狀,背分六片甲狀,邊錯銀,極顯尊貴。印文筆畫隨意,脫離小篆勻稱結構草篆刻鑿而成。《漢書·地理志》:“安陸,屬江夏郡。”宋、齊、梁均置為郡,然此印印風不類南朝,類北朝“廣寧太守章”。這時期官印形制在北周卻起了很大變化,如1982年陜西漢陰澗出土的“衛國公印”銅質、鼻鈕,印面邊長5.5厘米,朱文篆書:1996年陜西又出土北周“天元皇太后璽”朱文,獬豸鈕,金印,印面4.45厘米見方。由此,北周官印由北朝的白文演變為鑄朱文,印面尺寸增大,此體系從此轉入隋唐印制的變革和承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