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飯都能吃high,太投入。拍戲不光是謀生,也需要執(zhí)著,也需要投入感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全身心去做
這段時間朱雨辰正在旅順趕拍新戲,為了宣傳由趙寶鋼導(dǎo)演、在央視一套播出的電視劇《我的青春誰做主》,他匆匆趕回北京。做宣傳的這幾天,時間安排得滿滿的,這個采訪,他遲到了十幾分鐘,為這十幾分鐘,他道了好幾次歉。他說他是個很認(rèn)真的人,對自己的要求是:說話時一定要看著對方的眼睛,和人握手的力度也得合適。他甚至有些較勁。
“我吃飯都能吃high,太投入。拍戲不光是謀生,也需要執(zhí)著,也需要投入感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全身心去做。”
4歲開始學(xué)鋼琴,一級級地磨到了專業(yè)10級,使他形成凡事追求完美的性格。但鋼琴并不能讓人high起來,最后他果斷放棄了這份高雅的苦差事,改學(xué)表演。“會彈鋼琴和成為鋼琴家是兩回事,我只是曾經(jīng)想成為鋼琴家的人。”
鋼琴不是熱鬧的樂器,它會讓人產(chǎn)生距離感,朱雨辰自己也說,從小學(xué)鋼琴讓他骨子里有一種孤傲的東西。
在《我們遙遠(yuǎn)的青春》里,他飾演一個叫葛俊的樂隊歌手,既然有樂隊,自然要有歌,“聽制片主任說他打算去買200塊錢一首的歌,我說200塊錢的歌能聽嗎?這東西一分錢一分貨。讓他們花個幾千、一萬的去買首歌,他們也不會花那錢。我說我給你找首歌吧。”他決定自己來寫。“對我來說,寫歌一點也不難。只是因為第二天一早就要,我讓別人幫我弄了架琴,50塊錢租來的電子琴,鍵數(shù)都不夠,擱平常,我連碰都不會碰。”
朱雨辰當(dāng)時和一個演門房老大爺?shù)难輪T住一起,老大爺每天晚上9點必須睡覺,早上6點起床。朱雨辰只好伴著大爺?shù)暮魢B暎綆央娮忧僖袅空{(diào)到最小,用一晚上的時間寫了幾首歌,“他們覺得還挺好”。“那些歌是要我自己邊彈邊唱的,我不能容忍拿200塊錢的歌去對付,必須做好。”他說自己寫起歌來有時可以幾個晚上不睡。“樂趣就在于把一個東西完成了,而且完成得還不錯,得到大家的肯定。”
我的榜樣是沉得住氣的人
在《我的青春誰做主》里,朱雨辰飾演了一個叫方宇的汽車修理行小老板。盡管《奮斗》里的“華子”給他帶來過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幸福感,他還是想超越“華子”,他強(qiáng)調(diào),是“超越”,不是“擺脫”。
網(wǎng)上關(guān)于他的資料很少。“演《奮斗》之前,我特別不愿意做宣傳,我不認(rèn)為做宣傳是演員成名所必需的。在我看來一個演員踏踏實實演好角色,自然會有人知道他,我不想憑借炒作出名。”他的榜樣是陳道明,在他看來陳道明“沉得住氣、耐得住寂寞“。他說,一生至少要看幾百本書,才可能有所作為。經(jīng)紀(jì)人以前讓我多讀書,那時不覺得這能給我?guī)硎裁礀|西。”

那時是2002年底,朱雨辰和著名經(jīng)紀(jì)人王京花簽約,“她也是陳道明的經(jīng)紀(jì)人,簽的都是一些明星大腕兒。我當(dāng)時想,簽了這么優(yōu)秀的經(jīng)紀(jì)人、這么大一個公司,資源一定非常豐富。只怕以后接戲得接吐了。那不行,每年我必須得休息兩次,旅游一下,不然那么大的強(qiáng)度怎么受得了。”
實在是高興得太早——簽約后的一年,他處于無戲可拍的狀態(tài)。“簽約時我24歲,她說你得到30歲才能紅,一張嘴就是那句,‘你看陳道明、胡軍他們不都是30歲后才紅的嗎?’我說,‘我跟他們不一樣,憑什么要到30歲?那到我30歲時再來和你簽不就得了嗎?每個年齡都有他閃光、綻放的東西,你得給我機(jī)會。’”
那會兒只想追名逐利,“就想當(dāng)明星。我以為簽了約我第二年就能紅!不說紅遍東南亞,至少你北京人都得知道我吧。”
王京花告誡他,“你不是那種細(xì)皮嫩肉的孩子,長得并不太偶像,不能走偶像派的路線。男性比的是什么?比的是人格、魅力,現(xiàn)在科技這么發(fā)達(dá),做也能做一個比你更漂亮的外表:你鼻子挺,我比你更挺;你眼睛大,我割一個比你還大。人格魅力需要人生積累,需要你做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放棄很多自己想做的事。男人是在得失取舍間長大的。”
朱雨辰慢慢醒悟。
這一年閑得發(fā)慌的時光,讓他經(jīng)常處于迷茫、困惑狀態(tài),沒錢時就向經(jīng)紀(jì)公司借,“那段時間,我是全公司欠款最多的演員。” 他每天在家等機(jī)會,“甚至都已經(jīng)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了,經(jīng)常坐在沙發(fā)上,盯著沒有打開的電視機(jī)看,一看就是一天。黑色的電視屏幕上,映出我的人影。晚上睡覺前喝兩杯紅酒,把自己弄昏了睡,第二天下午起床繼續(xù)看電視機(jī)。腦子里一片空白,等電話響,等著叫我去演戲。”
母親從上海來北京陪他。“我媽恨不得每天去燒香拜佛讓電話響起來。如果有哪個劇組讓我去試戲,我跟誰也不說,擔(dān)心一說就不靈了。所以我媽也不知道我出去是不是試戲,我從外面回來她從來不敢問,好像我就沒出去過一樣。我有點懷疑自己跟人溝通的方式不對勁,不知道要跟人聊些什么。我對表演一直有很多熱情,消停了那么
長時間之后,心里積聚了很多東西,現(xiàn)在演每個角色都是一種發(fā)泄。”
做演員一定要會跟人溝通
他沒有把那段沉寂冠冕堂皇地說成是財富,“誰不想少走點彎路。有人說要是一直順風(fēng)順?biāo)阊劾锟赡苁巧n白、沒有內(nèi)容的,我沒有順風(fēng)順?biāo)^,不知道如果順風(fēng)順?biāo)畷粫菢樱矣X得,更重要的是,有些人注定要干些什么,另一些人則注定啥也干不了。”
在他看來,他注定是要當(dāng)演員的。
當(dāng)初吸引王京花的是朱雨辰的沉默。“她覺得我是有東西可挖掘的”。可沉默也讓他走了不少彎路。“我一直怕和陌生人說話,一度還有些自閉,不笑,也不言語。旁人有兩種解釋:一是‘酷’,二是‘裝’。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到了新環(huán)境就常常感到不安,不自覺地要把自己藏起來。”“或者說我骨子里有活潑開朗的一面,只是沒遇到合適的機(jī)會釋放。其實我也不愿意給別人留下這種印象的,尤其是第一印象。所以我特別羨慕有些人有‘自來熟’的本事。”
是佟大為讓他有所改變。他們同屬一個經(jīng)紀(jì)公司,2004年就有過合作,但生活中見了面,頂多問一聲“吃了嗎”。“我們合作的第一部戲演情敵,看我?guī)缀醪焕硭€想是不是我入戲太深了,就幫著我入戲,也不理我。”2005年合拍第二部戲《我們遙遠(yuǎn)的青春》還是沒話,那時候他才知道——“這小子就這個性”。
2006年他們又合拍《奮斗》。
“慢慢就開始說話了。為了一會兒演對手戲,別太生了,預(yù)熱一下。
“沒話找話到什么程度?老問‘早上刷牙了嗎’。因為《奮斗》很多場景是要喝酒的,喝得比較舒服的時候就把這個事情說了。他跟我說:‘做演員一定要會跟人溝通,要不然你會把自己擠到一個很窄的地方,越擠越窄,越窄就越想掙脫,跟自己較勁。’
“我是一個特愛跟自己較勁的人,有時會有點反復(fù)無常。這會兒看誰都不順眼,過會兒又看誰都無比順眼;一舉手覺得這世界美好幸福,一投足又想踹了樓下的洗頭房……有時交通擁堵,路上遇見個別像蝸牛般爬行卻還左鉆右擠的車輛路過我身邊,我會搖下車窗大聲問他:‘你知道自個兒要去哪兒嗎?’”
湯唯讓人覺得溫暖
人物周刊:湯唯因為出演《色,戒》被大家關(guān)注后,你們過去的戀愛史也被翻了出來,你介意被別人問到和湯唯的感情嗎?
朱雨辰 :還好,我不太介意,是很美好的過去。
人物周刊:剛開始你似乎挺排斥別人問起這段感情。
朱雨辰:其實我一直挺排斥那種回答。比如兩個人分手了,有記者求證的時候,兩個人要么不回應(yīng),要么就說“不要談這種問題”,這不就是在炒作嗎?你們要是沒什么事,說清楚不就完了嘛。
你是第二個當(dāng)面問我這件事的。第一次是我2008年在南京拍戲間隙做了個采訪,有個記者問了一堆問題,副導(dǎo)演已經(jīng)催我上場了,群眾演員都在那兒等著,我說,“不說了,真得過去拍戲了。”他說,“最后問你一個問題,你跟湯唯……”要有時間我肯定跟他說,“聊吧,你想怎么聊?”沒必要談虎色變,給人留下遐想的空間。
比如說,有的戀愛中有第三者,很多人就說,“他(她)非得死乞白賴地追著我,我其實一直在拒絕。”人家不至于非追著你吧?你要一口回絕,第一次,他(她)可能還會追你,我就不信你回絕10次別人還這樣。
人物周刊:在你眼里,湯唯是個什么樣的女孩?
朱雨辰:她是一個運動型的女孩。我那時是搖滾青年的范兒,尖頭皮鞋,窄腿的仔褲,皮衣里面一定是各種骷髏的短袖,長發(fā),墨鏡,從小外公不允許扎耳洞,就在耳朵上戴耳釘,戴戒指、項鏈,騎自行車必須跟騎馬似的。湯唯就是運動衣、運動鞋,永遠(yuǎn)穿運動鞋,我沒見過她有高跟鞋。她帶給我最多的就是青春活力。

人物周刊:那時你玩頹廢?
朱雨辰:我是頹廢裝。外表頹廢,內(nèi)心并不頹廢。我覺得那些冰冷的東西適合我,我的內(nèi)心不熱。她讓我心里感覺到溫暖,我們幾乎無話不談。
人物周刊:她怎么形容你?
朱雨辰:她沒有形容過我,我們互相吸引。我有吸引她的東西,她也有吸引我的東西,尤其她那種運動的、健康的感覺讓人愉快。
我的青春我做主
人物周刊:表演系出來的人,好像都有過跑劇組推薦自己的經(jīng)歷,你有嗎?
朱雨辰:剛開始我也跑,跑著跑著就不跑了,因為我不太愿意跟人交流。到那兒給人一張照片,“導(dǎo)演好,我是朱雨辰,中戲表演系的。”
照片上都寫著呢,哪里人、年齡、身高、聯(lián)系電話。演員太多了,你也不知道人家想要什么樣的人,用不用新演員。
說完這幾句我就沒話了,坐那兒看著他。導(dǎo)演看了會照片,沒話找話問,“中戲的是吧?”我說,“對,照片上寫了。”導(dǎo)演一聽,“啊,行,那你先回去吧。”就走了,絕對就石沉大海了。
人物周刊:這種經(jīng)歷挺打擊自信的吧?
朱雨辰:太打擊了。當(dāng)時我覺得,你們不用我是你們傻,是你們干了一件傻事。我沒有試著說服他:這個角色只有我能演好,你要不信咱就試試。
人物周刊:你覺得自己很優(yōu)秀?
朱雨辰:我是覺得自己有熱情,而且我的熱情多年不減,現(xiàn)在還是一樣。
人物周刊:你是叛逆心很重的人嗎?
朱雨辰:我可以不牽著你的鼻子走,但是你也不能牽著我的鼻子走。我必須堅持自己的品格。有時很討厭自己的某一些狀態(tài),比如優(yōu)柔寡斷、患得患失。我覺得自己還沒真正成熟,直到現(xiàn)在我身上還有這些東西存在。
人物周刊:你剛剛過了30歲生日。在你看來,30歲和29歲有區(qū)別嗎?
朱雨辰:我覺得有區(qū)別,哪怕表面上看來不是特別明顯。
俗話說三十而立,而立之年的男人應(yīng)該給人以成熟穩(wěn)健、有責(zé)任心、有安全感的印象——那種人格魅力都刻在你臉上。通常的說法就是挺爺們兒的。我現(xiàn)在努力讓自己更能承受一些,努力讓自己更成熟、更穩(wěn)健一些。
人物周刊:你臉上還有桀驁不馴的神情。
朱雨辰:是嗎?那我很高興。因為我錯過了一段美好的青春期。沒戲拍那段日子我碌碌無為,我在家里看電視機(jī),我沖著家人發(fā)無名火,我去菜場買酸奶、雞蛋,我四處閑逛、無所事事。那段時間確實浪費了。如果現(xiàn)在我還能有那個年齡擁有的某種特質(zhì),我也許可以找回一些東西,彌補(bǔ)一些缺憾——我的青春我來做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