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兩年范曾先生題拙藏黃賓虹手卷時云:昔與可染師談藝,謂三百年來中國山水畫賓虹一人耳,三百年后賓虹之聲威不唯不墜,當更過之。此孟子五百年必有王者興意也。余拊掌激賞,嘆為至論。夫畫之為道非同博弈之為術。茍無偉大之人格,斷無偉大之藝術。賓虹先生故反復論述,志道據德,依仁游藝,豈徒然哉!……。賓虹先生當年預言自己的藝術將在“五十年后為世人識”。此語已成事實矣!近年拍賣場上,賓虹之畫為有識之士藏家爭相購藏,最近西泠印社拍賣公司四幅黃賓虹一堂屏拍得640萬高價,行家預測賓虹之畫隨著逐漸被人認識,還有不少上升空間。上海朵云軒去年拍出一個黃賓虹手卷1600萬元成交。“黃賓虹”三字,宛若一座雄踞于中國山水畫史大師群峰的峻拔而艱險的大山,廣不可方而高不可極。它那么沉靜,那么肅穆,那么葳蕤,那么蔥蘢。黃賓虹成為了一種博大而沉雄的文化象征,一種悠遠而穴窈的歷史存在。它需要一代代的人去研討,去解讀。(范曾《黃賓虹論》)
記得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浙江美院(現中國美院)門口,下午放學時候,有人把黃賓虹畫攤在地上,三元、四元不等,有人問津就賣,但買者甚少。當時人們還不識黃賓虹之藝術也。周昌谷先生在校門口買過幾幅,后來請潘天壽先生為之題記。昌谷先生當年謂余嘆曰:恨當時窮,無力多購也。
我第一次接觸黃賓虹畫是在上海(1948年),當時上海南京路西藏路口,大新公司(現為中百一店)對面,有一家王星記扇莊,常年陳列著當時名家扇面,我買過一把黃賓虹扇子。當年我不懂藝術,我買扇子是為了扇涼,可夏天一過,扇子就不知去向了。
我無緣見到賓翁,1959年我從上海調來杭州,其時賓虹先生已仙逝矣。由于共同的愛好,我與周昌谷成為了好朋友,是他領我到棲霞嶺黃賓虹紀念館去參觀展覽,并領我到紀念館二樓拜見了黃賓虹夫人宋若嬰女士。以后我們常到黃賓虹夫人處去看畫,順便也向黃老夫人買些畫。西泠印社的藏品中有幾幅就是我從黃老夫人處買回來的。印象最深的是二幅黃賓虹長題冊頁,畫得極精,每幅二十元。當時西泠印社社領導王樹勛看到后贊不絕口,叫我讓西泠印社收藏,我就給西泠印社收藏了。
這本無款冊頁亦是那時從黃老夫人處買來的,此種稿紙當時我與昌谷都買了很多,每幅五元至八元之間。其時黃賓虹先生畫已全部捐獻給了浙江博物館,浙江博物館每月發給黃老夫人八十元錢生活費,比我的工資還低,幸好黃老夫人還留有
木箱黃賓虹先生的書畫和畫稿。此畫稿買回來后,一直未裝裱,故抄家時未被發現,幸免于難。以后又掃地出門,數次搬家,此畫稿已不知去向。2004年我第六次搬家,在清理時在紙箱中又發現了它,遂裝裱成冊,永留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