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軍
我的行走只有我一人知道,我如同一顆孤獨的淚滴,行走在荒原的睫毛上。
我帶著四季,我的四季均來自故鄉。但我已想不起雨水,它停留在哪個夜晚,哪年初夏,哪個少女枕邊的相思?我的荒蕪與生俱來,我停留、矚望、辨別自己的真偽。我渾身散發著干燥的氣味,頭發上粘滿了塵沙和草屑,有誰看見我。以為我是荒原上放牧的孩子,我沒有色彩,沒有叫聲。我孤獨地活了很多年。
在褐色的表皮上,我悄悄地滋生毒液,我仇恨時間,它從我身體中偷去了青春,在告別與等待、割舍與糾纏中,我僅剩最后一簇火焰。我要用它來點燃我的荒蕪。
荒原上風聲漸緊,我困守于此,我是我的敵人,我的四周突然出現比黑夜更黑的黑。
我決心不再等待,并改掉黑夜的壞脾氣,我找到早上——紅色的出口。
但沒過多久,我發現已經有人早早醒來。那挽著褲腳的人,汲水的人。藏好了月亮的人,他們從我身旁走過,帶來祝福與禱告。
我想起來年的風,會把我的頭頂吹成綠色的樹冠。太陽出來了,我看到一方天空的蔚藍,它在我的眼際深處,肆意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