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　暖（組詩五首）

小　米

局 限

午后的山谷里

光線底下的一部分草木

被光明藏匿

它們模糊的面容讓遠處的我

已不能看清

被地位捆綁 滋養它們的泥土

如今成了局限

往往是這樣

我愛的 愛我的

至今仍在約束我 恰恰是他們

讓我不能走得太遠 也無法更自由

但我不能因此就割舍

我可以承擔黑暗 遮蔽 忽視 冷遇

我不能承擔的

是悔恨 無助 寂靜和

藏在骨頭里的痛

我不會轉身離去

……當我醒悟 回過神來

杯子里的茶已涼 煙頭也熄滅

我仿佛一滴

跳入火焰的水

哧啦一響 蹤影飛升

我來過此地

坐過 愛并神游過 清涼過 熱烈過

熱情一點點耗損 至今仍未耗盡

我坐過的椅子

空著 期待著

你看不見我當時的表情

我已站起來 但并未轉身

霾

在河谷里 在山上和空中

由近及遠

布置著網一樣撕不破的

廣闊的霾

正午的太陽被遮蔽 無形亦無影

我想回去 外面跟室內

有很大的不同

我知道明亮而不灰暗的空間

不是藏在家里

就是藏在心里

——它們一直都不遺棄它

容 器

我喜歡相同或近似的

比如陽光與目光 照耀與關注 愛護與撫

慰……

它們會留住 洗也洗不掉

我也接受

那些相反的 比如

冷 熱 酸 甜 麻辣 香醇……

它們到頭來 彼此已抵消

像一只容器 我只接納

愛 期盼 回憶……它們

始終陪在我左右

相似形

路過舌根與鼻孔的傍晚 或黃昏

我看見那么多衣架

在鐵絲上晃蕩 它們空著

不穿衣服 無所事事 不覺得天氣有多冷

我看見

秋深處 向陽的菊花收斂了

它們的色彩 也枯萎 也蒙塵

我看見我 兩手空空 還想將

接踵而至的夜晚

煉出一粒粒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