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殺的李大民

陳永林

這些天，李大民過得極不順。

先是同他好了三年的女朋友同他分手了。分手的理由很簡單，他同女朋友黃昏時在公園里散步，持刀的“歹徒”搶女朋友的鉑金項鏈，膽小怕事的李大民沒上前同歹徒搏斗，而是任“歹徒”搶。原來是虛驚一場，是省電視臺新策劃的一個節目，目的是看社會上有正義感的人還有多少。其實“歹徒”搶劫時，公園里有許多人，但沒一個人上前。第二天晚上，電視臺就播放了。女朋友見到李大民害怕得發抖的樣子，心里極失望。女朋友說，如若遇上真的歹徒，他們想強奸我，你也不會上前救我，原來你根本不愛我，我們分手吧。任憑李大民怎么解釋，女朋友就是不聽。然后是他剛裝潢好的房子著了火，房子里所有的東西化為灰燼，包括他的專業書籍、各種證件、存在電腦里的設計動畫片的方案等。而且火往上躥，把樓上一家也燒了。樓上一家要他賠償十萬。李大民買房的錢都是按揭的，他自然拿不出十萬塊錢。再是李大民被老板炒了魷魚。李大民在公司是創作動畫片腳本的。但李大民在公司幾年，創作的幾部動畫片，都沒讓老板滿意。老板不想養一個閑人。

李大民大病了一場。

沒有人來探望照顧李大民。李大民昏睡在客廳的地上，床被燒后他沒錢買。李大民想喝水，想燒水，水龍頭里卻流不出一滴水。即便流水了，煤氣灶燒得也不能用了，家里也沒電，插座電線全燒了。躺在黑暗中的李大民的心凄涼到了極點，淚水也涌了出來。

活著真沒意思。

李大民想到了死。

李大民開初想到公園去，天黑后他眼一閉，往湖里一跳，啥痛苦都沒了。但李大民想到湖畔上那么多人，萬一有人救他呢？李大民又想到讓車撞死，又一想，萬一沒撞死呢？再說他不想訛詐無辜的司機。李大民最后想到去郊區的山上跳崖，即使摔不死也得餓死。李大民的燒退后，出了門。李大民的口袋里還有兩百多塊錢，他去了一家酒店，點了兩百塊錢的菜。吃飽喝足后，出了酒店。酒店門口有個要飯的老人，他把口袋里剩的幾十塊錢全放在老人的碗里。李大民騎上摩托車，一踩油門，摩托車便飛了起來。

前面的紅燈亮了。李大民不想被車撞死，便停了下來。李大民旁邊停了一輛奔馳，開車的是個年輕貌美的女人。這時又飛來一輛摩托車，在奔馳的左邊停下了。摩托車上坐著兩個人。坐在后面的一個人下了摩托車，打開“奔馳”的門，拿了放在副駕駛位的包，跳上摩托車，摩托車“嗚”的一聲跑了。李大民一踩油門，追趕那輛摩托車。

“奔馳”也闖了紅燈，緊追過來。

李大民把油門加到底，檔位又加到最快檔。李大民離前面的摩托車越來越近，近到四五米時，李大民的眼一閉，朝摩托車撞過去了。

后來的事李大民也不知道了。

李大民醒來后，已躺在醫院里，左手左腳都打了石膏。“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你已昏睡了三天三夜。”一個漂亮女人的眼里汪著兩滴亮晶晶的淚。是誰？李大民覺得有點面熟，卻想不出在哪見過。“真謝謝你幫我奪回了包。你不知道這包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包里的十萬塊現金是小事，還有幾份極其重要的合同，還有幾份動畫片的腳本……”

“什么？動畫片的腳本？你是……”

“我是西游記動畫片制作公司的齊婉燕，你呢？”

西游記動畫片制作公司在全國都極有影響，制作的動畫片極受小朋友喜愛。齊婉燕是這公司的老總。

“我原來在綠月亮動畫片搞創作，現在失業了。”

“你傷好后進我公司好了。對了，你真勇敢，我喜歡勇敢的男人。”齊婉燕講這話時，臉紅了，但看李大民的眼里汪著水樣的柔情。

第二天，省電視臺的人來采訪李大民了。竟然是策劃搶劫李大民原來女朋友的記者，記者認出了李大民：“你原來膽子那樣小，怎么一下變得這么勇敢？”

“因為你那節目一播，女朋友不要我了。我想去跳崖，一個想死的人什么也不怕的。”

電視臺的記者走后，齊婉燕問：“你為什么想跳崖？就因你女朋友離開你？”

“這不是唯一的原因。女朋友走后，房子接著燒了……”

齊婉燕的眼里又有了淚：“唉，要是我早些認識你多好，那你病時，我可好好照顧你……”

李大民住院的兩個月里，齊婉燕天天來陪李大民。李大民說：“你那么忙，怎么天天來？”

“人家想見你，想同你在一起唄。”齊婉燕的臉上桃花樣燦爛。

“我也想每時每刻同你呆在一起……對了，這些天，我構思了一個動畫片：一只可愛的松鼠被一條狗咬斷了尾巴，女朋友嫌他丑，離開了他。朋友也嫌同他在一起丟臉，也離開了他。松鼠因沒尾巴，爬樹遠沒以前靈活，捕獵物極難，總挨餓。而且他的房子也被燒了。松鼠生病了，也沒人照顧，松鼠覺得活著沒意思，便想自殺。他找了幾個有毒的野果子吃，不想不但沒吃死，病卻治好了。他想去另一片樹林里自殺，一天晚上他上路了。路上遇到很多有趣的事。他到了那片樹林，食物極其豐富，多得他吃不完。他回去把這消息告訴了其他松鼠，其他松鼠都很感謝他，都稱他是英雄。他還幫許多松鼠治好了病。一只年輕美貌的松鼠愛上了他。他就過上了幸福生活。”

“好，好，這構思太巧了。這動畫片就叫《想自殺的松鼠》，不行，得給松鼠取個好聽的名字，要不就叫聰聰。”

《想自殺的聰聰》播出后，風靡全國，收視率在全國當年的動畫片中位居第一。李大民又寫出了《想當英雄的聰聰》《想當國王的聰聰》一部比一部精彩。

李大民也和齊婉燕結婚了。李大民深情地對齊婉燕說：“感謝你救了我。”齊婉燕說：“明明是你救了我呀。”

此后，李大民同《想自殺的聰聰》中的聰聰那樣過著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