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稅控煙”主攻方向在哪？

中國現行的煙稅稅負是輕還是重？提高煙稅就能減少吸煙嗎？提高煙稅就能抑制香煙的生產嗎？提高煙稅能增加政府收入進而提高醫療保障的籌資水平嗎？日前，在由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與彭博慈善基金會合作舉辦的“煙草稅收與煙草控制國際研討會”上，來自財政部、衛生部、國家稅務總局、世界銀行、世界衛生組織、中國社科院、美國加州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四川大學的領導和專家就此進行了研討。

中國卷煙稅負偏低提稅空間很大

我國煙草行業涉及的稅種包括增值稅、消費稅、企業所得稅、教育費附加及城建稅和煙葉稅五大類，在國家稅務總局稅收科學研究所理論研究室副主任、研究員石堅看來，我國的煙草稅結構太復雜了，這既與我國的煙草稅收結構獨特有關，也有制度上的矛盾。但他認為，包括消費稅與其他間接稅在內的我國煙草稅總水平偏低。

據美國加州大學柏克利分校教授胡德偉分析，中國卷煙17%的增值稅，每包0.06元的從量稅，以及按45%的稅率（當調撥價為每條大于或等于50元）或按30%的稅率（當每條小于50元）征收的從價稅，綜合稅率大約相當于零售價的32%到40%，比亞洲一些主要國家卷煙稅負都低。按零售價計算的綜合稅率，印度為72%，新加坡為64%，泰國為63%，日本為61%。國際上按零售價計算的稅率多數范圍在65%到75%之間，很顯然，中國卷煙稅率有很大的提高空間。

提高煙草稅是控煙最有效方法

從國際上來看，提高煙草稅是控煙的有效手段。中國疾控中心控煙辦公室副主任楊杰在會上介紹說，南非在上世

紀90年代將其煙草產品稅率提高了250%，達到零售價格的將近50%。而隨著每上升10個百分點，煙草消費量就會相應下降5%－7%，從而使得煙草消費大幅降低，其中年輕人和貧困人口吸煙減少最為顯著。如今，紐約的煙草稅水平是全美最高的，而紐約的成人吸煙率在2002年到2003年，即提高煙草稅的兩年之內從21.6%下降為19.2%，18歲到24歲的青少年吸煙率從23.8%下降為19.3%。加拿大從1979年到1991年，卷煙的實際價格從2.09美元提高到5.42美元，15歲-19歲青少年吸煙率從42%下降到16%。加拿大煙草制造商協會會長承認“消費量下降，毫無疑問，稅率是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但當加拿大隨后降低卷煙稅，青少年吸煙率馬上出現了15年來的首次上升。加拿大隨即又調高了卷煙稅，降低了青少年吸煙率。

《2008年世界衛生組織全球煙草流行報告》指出，提高煙稅對遏制年輕人和貧困人口吸煙特別重要。這些社會經濟群體的成員對商品價格更加敏感。高煙價有助于促使他們戒煙，或者根本不開始使用煙草。因此，“無煙青少年運動”提出，要通過提高煙草稅來提高煙草價格，并確保稅收的提高能反映在價格上。

四川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毛正中認為，煙草使用使數千萬的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陷入貧困。在他的研究成果中，中國貧困家庭的總支出中有8%-11%的支出用在了卷煙上。因此，提高煙草稅對減低貧困人群的吸煙率尤為有效。

根據胡德偉、毛正中教授、石堅等共同研究并撰寫的《煙草稅和其在中國的潛在影響》報告測算，若每包卷煙增加從量稅1元人民幣，則中國吸煙率就會從30%下降為28.67%，即減少吸煙者人數1370萬，340萬人的生命將得以挽救。

“以稅控煙”的途徑是提高消費稅稅負

國際上已有很多成功的“以稅控煙”經驗，國內有關煙草稅改革的政策建議也已基本成熟，有關改革方向與方案也在財稅界已形成共識。石堅認為，我國履行煙草控制框架公約的稅收策略要以煙草稅改革為重點，盡快推進中國煙草消費稅改革，然后逐步推進煙葉稅、增值稅和所得稅改革，但提高煙草消費稅應是第一個主攻方向。

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所長、研究員賈康指出，“以稅控煙”的途徑有兩條，一是開征新稅種（香煙稅），二是調整目前的稅收政策，前者難度大、涉及面廣，后者可行。在談到稅收對卷煙生產者行為產生影響時，賈康認為，以量計稅，對低價煙影響大，對高價煙影響小；以價計稅，對低價煙影響小，對高價煙影響大，因此，在提高消費稅稅負上，要考慮“從量”與“從價”的結合方案。

據胡德偉分析，保持目前的從量稅不變，目前的稅負為1.81元/包，這相當于零售價4.52元/包的40%，增加從量消費稅1元/包，零售價就變為5.52元/包，煙草稅率就從目前的水平提高到零售價格的51%。

“無煙青少年運動”則更傾向于簡化目前的兩級從價稅為單一的稅率，防止卷煙生產者調整品牌價格以便支付更低的稅。

提稅收入應專項用于醫療保障

據分析，若每包卷煙增加1元人民幣從量消費稅，則中國政府稅收將增加649億元。通過提高煙稅增加的這部分政府稅收是否可以作為提高各類醫療保障，尤其是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和貧困醫療救助籌資水平的重要來源？中國人民大學教授朱青認為，煙草稅應專款專用，與健康醫療掛鉤。

據了解，2006年我國煙草稅利達到2900億，當年吸煙造成的額外醫療費用達140億元，占全國衛生總費用的3.1%；吸煙引起的生產力損失為270億元；吸煙的總經濟損失估計為410億元。楊杰預測，到2025年，歸因于煙草的疾病和死亡為33%，僅耗費的醫療費用就會超出煙草行業為國家創造的利稅。從國際上來看，胡德偉說，泰國和澳大利亞都將部分卷煙稅專用于公共健康事業，澳大利亞煙稅的30%用于健康促進，泰國煙稅的2%用于健康促進。美國加州和馬薩諸塞州均有卷煙健康附加稅，英國政府對卷煙每包增稅5便士，100%用于醫院和國家衛生服務。他認為，將煙稅政策和公共衛生控煙政策結合起來會使中國的控煙工作獲得更大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