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和舞者的節拍（組詩）

郁　蔥

因為想像，所以美好

還有什么?我們寫的詩一點也不像詩，我們背誦的哲理，一點也不像哲理。

哲理是什么?是一根淺草或一塊銹鐵，

是博物館背面，

那堵陰郁的磚墻。

燈火盡熄，平坦的甬道多么無聊，

讓人枯竭得沒有了聯想。

有神韻的心靈其實是一種宿命，

我們用平和的呼吸，

掩飾深入的力量和愿望。

又到了很深的夜晚

寂寞是夜晚開出的燦爛的花，

濃郁的苦香懸浮在無眠的枕邊，

然后再浸入骨髓。

快樂像快樂一樣，

幸福像幸福一樣。

你像你一樣，

我們，像我們一樣。

本來就沒有喧嘩沒有嘈雜

不愿意再體驗那些理性，

不愿意再思考意義，

不愿意再空洞、深刻、狹隘，

它們像大理石一樣厚重，

像巫女一樣黯淡，

像抽象的詞、像政治家一樣空和白。

愿意回到最純粹的純粹。

愿意光潔，

愿意遲鈍的思維。

——看那條鎖鏈，

縛緊了所有的肉體，

和靈魂。

這世界有好人就有好鬼

比如故事中的座敷童子，

這是個好鬼(當然是在傳說中)。

他經常和小孩兒玩，

如果孩子一個人玩得特別開心，

還跑來跑去，仿佛有人和他一起玩，

那么就可能是在和座敷童子玩。

如果在一起玩耍的伙伴兒中，

你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面孔，

卻總感覺不知不覺中多出一個人，

這時候多半就是他。

座敷童子十分調皮，

有時他會在夜里發出很大的腳步聲。

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

他會和你開玩笑，

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

他在家家就能興，

他舉目無親，

他會替人們帶來好運。

他不僅僅只有一個，

有時候還會同時出現兩三個座敷童子呢。

他是孩子，快快樂樂的孩子。

許多舊了的日子

筆記本里

有幾張很久的車票

那是一些生活的細節

不是老了而是遠了

有些日子有足夠的喧鬧

有些日子有足夠的平靜

在沒有知覺的緩慢中

許多下午就成了晚上

淡然的幸福

穿透塵世

生活和舞者的節拍

我是說人本身和人的內心，

我是說一種意義，一種記憶，

或者一個形象。

一張紙，一只鉛筆，

那上面至少有書寫的字跡。

如果我們總是堅韌和耐心，

深諳世事的變幻無常，

繁衍不息，延綿循環，

胚胎發育，開花結果，

無論多么細小，無論有多少瑕疵，

都有語言，都有聲音，

都會是金子，那該多明澄。

我的手里空空的，

我的衣兜里也空空的，

輕松，干凈，純潔……

更自由的水果

能夠旋轉，

能夠染色，

能有曲線，

很感性，或者說很性感。

三個，或者六個，

三年，或者六年，

或者有深度，

或者有色彩，

或者有味道，

能夠含著，

能夠吞下，

生的，或者熟的。

其實，怎么也不如，

掛在樹上面。

平庸和渺小充斥著我們的生存

當我尋找痕跡時，

自身的命運便成為痕跡。

許多人的腳印嵌進了巖石，

許多年，當我尋找那些印記時，

它們已被風化成齏粉，

和我的感覺一樣輕而易舉地消失，

——如同刻骨銘心的那些箴言和哲理。

時間澆鑄著我們的經歷

我們的內心，

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是天空，

是我們遇到過的智慧、激情和哲理。

太陽出來了，

對于成人，它是一顆眼睛，

對于孩子，它僅僅是一粒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