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文化紀實類欄目《回家》以其內涵豐富、思想深刻的“家文化”創意,得到了全國廣大觀眾的關注。它的策劃濃縮了欄目組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深刻理解、對當代中國社會文化脈動的準確把握、對電視傳播文化的創造性開拓,本文希冀能對《回家》這個欄目中所包涵呈現的文化元素做出一個較為完善與系統的總結。
一、中國式的家族理想
林語堂在《中國人》一書中把中國人的民族性格歸納為“老成溫厚”。①這種品質意味著鎮靜與平和,揭示出中國人對于穩定和安寧的向往,“中國人的社會和生活是在家族制度的基礎上組織起來的,這個制度支配著中國人的整個生活形態”。②家族形成以后,便在地方上產生一種群體性力量,這種力量抗拒外來的侵害,保護家族成員的利益,調解家族內部的矛盾,使每個人都有一種相對的安全感。在多數中國人的信念中,外界是陌生的,重要的是家庭的穩定與親人間關系的和諧,他們的一生,就是在為家的完整與延續而苦心經營。因而在《回家》這個節目中,我們看到那些文化名人對回家的渴望,“窮達盡為身外事,升沉不改故鄉情”,無論你身在何方,無論你家在何地,終究故土難離。“回家”的主人公們,從巴金到余秋雨,從常香玉到趙季平,從丁聰到陳逸飛,他們在“回家”的過程中玩味的更是一種精神的回歸,這不得不歸功于回家的策劃者們將“家文化”的內涵升華為回歸精神家園,將其內涵提煉得既有優秀民族文化傳統,又具有鮮明時代特征,在現代文明社會里,為“家”下了一個具有當代特征的重新定義。
二、傳統的鄉土觀念
“黃河流域的地理環境決定了我們的先祖選擇了農業為我們民族的經濟生活方式,而農業的重要生產資料就是土地。有了土地才有家園;有了土地,才算有了生存與繁衍子孫的條件。因此,先人們對祖祖輩輩耕作過的、浸透了汗水的土地極為重視,甚至超過個體的生命。”③對土地以及土地上的植物,充滿了眷戀的情感,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重土輕遷”的觀念,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決不會背井離鄉的。人們深深地感受到家園周圍的環境對于自己生存的重要,自然而然地,人們便對家鄉充滿了感情。這種來自于對自己土地熱愛的感情深深地融入我們的遺傳因子中。于是在《回家》中我們看到,丁聰回家第一次為父母掃墓,手扶墓碑,當說起自己已經無家可歸的時候不禁老淚縱橫;余秋雨站在老屋前,追憶那逝去的年代,“……我突然明白我的祖母為什么要用一生的時間來堅守它。如果今天我把它弄丟了,那么,我丟棄的將是我一生中曾經呵護我的人生堡壘……”陳香梅推開故居的那扇門,門上那副“忠厚傳家,詩書繼世”的對聯還依稀可見,那些曾經發生在幾十年前的往事,在主人公回家的過程中,一幕幕地閃現,記憶被娓娓道來。片中的“家”就是故鄉、是老屋、是內心最溫存的角落,留給我們的是彌久的回味,深深的思索。《回家》的每集作品里都體現出了鄉土觀念的影響在中國傳統文化與民族價值觀、人生態度等方面的表現。
三、濃厚的家國情懷
對家園、家鄉的情感擴展開來,就是對祖國的感情。“漢語用‘國家一詞來表示有主權、領土、人民與完整的政治管理體系的社會,對于古代中國來說,是再確切不過的了。“國”與“家”有本質上的聯系,“國”實際上是一個大家庭,國君是家長,臣民則是他的子女。而“家”則是一個小國,家長就是國君,他對子女的權利,一如國君之于臣民。尤其是先秦封建制時代,更能看出國就是家的放大,政體與忠孝的倫理制度結合起來,強化了人們以國為家的觀念。”《回家》在一段段“回家”的故事里,始終表述著一種“家國情懷”,實現了由“愛家”到“愛國”的文化提升。中華民族是最愛家、最戀家的民族,“家國”情結深深印跡在民族情懷中。余光中先生的“回家”就帶有他對家的眷戀和赤誠的愛國情思,使“家國”具有更深的內涵,不僅是宗族概念,更是一種精神力量的支柱。曾憲梓先生雖然離家多年,但一直把為祖國為家鄉捐獻財富作為自己的責任,濃烈的愛國情懷都來自于把國當作家的觀念,來自于對家的由衷的感情。還有霍英東、陳香梅、黃永玉等多位海內外華人,海外漂游時,“國”是最好的依戀,“回家”承載了無數中國游子的情思與牽掛。在現代中西方文明交融、傳統文明似乎已被現代文明淹沒的時候,《回家》用中國式的語境呼喚著情感的回歸,完成了情感的升華與心靈的慰藉。
融文化主題于電視作品中,《回家》并不是獨行者,因為文化是我們的精神之臍,任何一部電視作品的創作者都不可能脫身于文化的洗禮與影響。《回家》的回歸精神家園的文化命題,提煉和萃取出回家路程中含蘊著的既有優秀民族文化傳統,又有鮮明時代特征的深刻內涵,走出了一條電視節目堅持高雅文化,堅持傳播先進文化的成功之路。
注釋:
①林語堂.中國人[M].上海:學林出版社,第56頁.
②林語堂.中國人[M].上海:學林出版社,第181頁.
③朱恒夫.中國文化史教程[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第7頁.
(作者簡介:董小鈺(1983.10—)女,漢族,吉林省長春市人,東北師范大學傳媒科學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從事廣播電視文藝學研究。)